“呃啊……”尽管处于昏迷中,但当艾草水接触到那被尸毒侵蚀的皮肉时,栓柱还是发出了痛苦的低吟,身体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按住他的村民连忙加了几分力气。
我心中不忍,但手下却不敢停,一边擦拭,一边低声诵念起安神定魂咒。
咒语声低沉而平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似乎稍稍缓解了栓柱的痛苦,他的挣扎减弱了一些。
我一遍遍地用艾草水擦拭,起初,布上沾染的都是乌黑粘稠、散发着腥臭的血污。
直到擦拭到第三遍时,伤口边缘终于开始渗出些许淡红色的血水,那令人不安的青黑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一圈。
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停下动作,对赵村长道:“艾草水起了效果,通开了部分淤塞的经络,表面的毒血逼出来了一些。接下来,需要用糯米和雄黄了。”
我取过那袋新糯米,又让李狗剩找来一个干净的瓦盆。
我将糯米倒入盆中,然后拿起那块雄黄矿石,用匕首小心地刮下一些橙红色的粉末,均匀地混入糯米之中。
“帮我扶稳他。”我对那两个村民说道。
随后,我抓起一把混合了雄黄粉的糯米,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按敷在了栓柱后背那依旧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水之中,一阵剧烈而刺耳的“滋滋”声猛地从伤口处响起!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黑烟混杂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从糯米与伤口接触的地方升腾而起!
“啊——!!”
栓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弓起了身子,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按住他的两个壮实村民,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将他制住!
可以看到,那敷在伤口上的糯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雪白变为灰黑,甚至有些米粒变得焦黑,仿佛被灼烧过一般!
这正是糯米在吸收、中和尸毒的表现!
我心中默数着时间,待到那“滋滋”声减弱,糯米大部分变黑后,立刻用一块干净布将其快速刮掉,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敷上新的混合了雄黄的糯米!
如此反复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敷上的糯米,颜色变化不再那么剧烈迅速,只是微微泛黄,而栓柱伤口的青黑色已然褪去了大半,渗出的血液也基本恢复了鲜红色,我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栓柱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炕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但脸色却比之前好看了不少,那层笼罩在他脸上的死灰色已然褪去。
我也累得额头见汗,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了,伤口大部分的尸毒已经被拔除干净了。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了。”
恰在此时,狗蛋抱着一只不断扑腾着翅膀、冠子鲜红如血的大公鸡跑了进来:“村长!张师傅!公鸡来了!”
我接过公鸡,这公鸡阳气很足,在我手中挣扎得很有力气。我取过一只干净的碗,对赵村长道:“赵叔,麻烦取一把锋利的刀子来。”
很快,刀子取来。
我一手牢牢握住公鸡的双翅和脑袋,另一只手用刀子在鸡脖子上一抹,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郁阳气的鸡血立刻涌出,滴入碗中。
接了半碗左右的鸡血,我将还在微微抽搐的公鸡交给旁边的村民:“这鸡别浪费,拿去炖了汤,给栓柱和狗剩补补身子。”
然后,我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公鸡血,对村民示意他们将栓柱扶起来稍许。
我捏开他的嘴巴,将碗沿凑到他唇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半碗至阳的公鸡血,一点点地给他灌了下去。
栓柱无意识地吞咽着,喉结滚动。鸡血入腹,他苍白的脸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更有力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
我对赵村长道:“赵叔,栓柱的伤暂时无碍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等他醒来,再喝些清淡的米粥,按时换药,静养些时日,应该就能恢复过来。”
我们在这边忙碌治疗栓柱,院子外面早已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
虽然赵村长之前吩咐过不要打扰,但村民们心中的好奇与担忧却压抑不住,都在院子里小声地议论着。
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心有余悸地对旁边人道:“他婶子,你是不知道,俺家就住在村东头,离后山近!昨晚那动静,可吓死个人了!又是轰隆隆像打雷,又是嗷嗷的怪叫,跟鬼哭狼嚎似的,俺家窗户纸都震得嗡嗡响!俺还以为山塌了呢,一宿没敢合眼!”
旁边一个抽着旱烟的老汉吐出一口烟圈,神色凝重地接话道:“谁说不是呢!俺家那条看门的大黄,平时凶得很,昨晚却缩在狗窝里,呜呜咽咽叫了一夜,怎么哄都不出来!今早天蒙蒙亮,俺起来一看,好家伙!俺前天怕不干净,特意在狗窝旁边撒的那圈糯米,全都变得乌漆嘛黑的!这是真撞上厉害的邪祟了啊!”
李狗剩此时正好出来倒水,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回想起昨夜的惊险,又是后怕又是忍不住想显摆一下自己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他凑过去,压低声音,却带着几分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各位叔伯婶子,你们是没亲眼看见啊!那僵尸,好家伙!最高的那个,得有两米多高!浑身黑毛,指甲有这么长——”
他比划了一下,“——跟铁钩子似的,冒着绿光!还有地府来的那两位无常爷,我的娘哎!穿白衣服的那个,脸白得像纸,舌头耷拉老长,戴个高帽子;穿黑衣服的那个,凶神恶煞,手里拎着那么粗的铁链子,哗啦啦响!可吓人了!”
他这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把周围的村民听得一个个脸色发白,倒吸凉气,仿佛那恐怖的场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