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瘦小的身影,骑着马在山林小道间急速穿梭着,
经过一日一夜马不停蹄的山野近路赶超,
时迁总算是在叛军抵达前,赶到了东平府,
且成功在傍晚关闭城门之前,混了进去!
稍加打听,很轻易就找到了程万里的府邸,
看着紧闭的房门,时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想着上前叩门,
然而走到门前,刚伸出手,时迁便顿住了手中动作,
摸了摸自己脸,又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
“我这样子..........!
就是有人开门,估计也不会搭理我,
我看我还是摸进去吧!”
一念及此,时迁就绕到了程府的后门,找了一处院墙稍低的地方,
双腿一蹬,两手一扒,一个挺身就翻了进去,
期间府里的下人硬是没有任何人察觉,
一路摸到里间,
总算是在一间亮着烛火的屋子外,看到了一个长得像大人物的老头,
此刻那人正皱眉看着手中州府平乱军队的传来的战报,
经过这些日子的征讨,已经平定了大小叛乱数十起,
战果显着的同时部队的伤亡也不容小觑,3000多征讨大军,
此时已经只有将近2000人,其中还有不少伤患,
尤其他们一开始携带的粮草已经消耗将尽,
要想继续征讨,必须要补充粮草才行!
看完战报的程万里,一阵无言,
现在的东平府,早已是一个空壳子,哪里还有什么粮草能补充给军队,
如今也只能召回兵马,让朝廷的增援去处理了!
看着那人一阵唉声叹气后,又开始执笔写起了东西,
时迁摸了摸下巴!
“这个人...........应当就是公子要我找的东平府太守了吧!”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不会有错,正要翻进去送信之际,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忽的从旁边急步走了过来,
吓得时迁赶紧往旁边的花丛一钻,
只见那人敲了敲房门,随即便跨步走了进去,
“老爷,有军士前来传信,说是朝廷的兵马已经到了东平府边境,应当还有两日就能咱们这了!”
程万里听的稍稍皱眉,停下了手中动作,
“朝廷的兵马..........!
这个时候..........他们不去征讨叛军,来咱们这做什么!”
“老爷,听那军士所言,
童贯将军是要带领兵马;来此稍作休整,方便........后续出兵征讨!”
“哼!”
程万里听的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的甩向一旁,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什么稍作休整,什么方便后续征讨,
依我看........是打算叫我劳军吧!”
老管家一阵语塞,低着头,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当今朝廷如此乌烟瘴气,
全拜这些奸佞小人所赐!”
程万里站起身,又是愤愤的一甩袖子,
“此前东平府遭遇十年难遇的寒灾,冻死饿死的民众不计其数,
后来又赶上瘟疫,害的遍地流民,
现在更是动乱四起,家不成家!
如今的东平府早已是千疮百孔,
他们是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
哎!......”
后面的话程万里实在是说不出口,
撑着一旁的桌案,指了指老管家,
许是太过气愤,指着高管家的手都不停地颤抖,
“去!
去告诉传信那人
就说东平府已经没有银钱了,
就算他们过来,也没人会给他们劳军,
就连城门都不会给他们打开!”
程万里说完,老管家并没有挪动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的回道,
“老爷!
如此怕是有些不妥,
毕竟那领军之人可是童贯,
此人深得官家宠爱,
老爷您要是如此说,恐怕会遭他记恨,倒时.........”
“啪!”
程万里愤愤的一拍桌子,
“老夫做了半辈子官,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难道还会怕他记恨我!
如此谄媚奸佞都能得官家重用,
我看这大宋的气数,也是到头了......!”
程万里稍稍平缓下呼吸,再次朝老管家吩咐道,
“你就这么去告诉传信那人,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见此老管家,没有再多言,拱手便退了出去,
只是在跨出门槛后,眼眶却不禁湿润起来,
自家老爷是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了!
说完这番话的程万里,来到桌案旁扶着座椅缓缓坐下,
整个人似是脱力一般,满是疲态,
他清楚,东平府战乱四起,他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这最后的时刻,
他只想尽力为东平府的百姓做一点事情!
程万里看向窗外,回顾自己的一生,眼中满是苍凉落寞,
“当了半辈子的官,读了一辈子的忠君名理,
不曾想,
忠的却是如此君王......!
如此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