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室里,很大,铺着吸音厚地毯,几组沙发围着张茶几。
里面的勤务兵,三三两两的坐下来。
大部分都是上士,都是机关里挑出来的,就林天一个上尉军官,有点儿格格不入。
很安静,没人说话。
林天走进去先扫了一圈,确认布局和人员情况后,最后挑了靠门的位置坐下。
顺其自然的从旁边的托盘中拿瓶矿泉水,不是市面上供应的,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就是水味。
别人手里都有文件,在这里忙工作,他没有,坐下来研究沙发的功能。
指尖轻点着扶手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打节拍。
门外偶尔有皮鞋声经过,有人在讲话,听不清。
过了两个小时。
他睁眼的时候,是听见了渐密的脚步声,几秒后,门口真的热闹起来了。
他们的门也终于打开了,门口陆陆续续过了些人,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林天扫过,随便抓住个都是大校以上的级别,他离门最近,面带微笑。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还是调整好最佳状态,混个脸熟吧。
实际上,确实有很多领导视线扫过他了。
整个首都扔块砖头都能砸到几个官,不过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师以上的高级军官,到了这个级别人不多,尤其今天晚上来的都是要职。
抬头不见低头见,身边的勤务兵都有眼熟。
突然出现个生面孔,身姿挺直,眼神清正,站在那里,脸上挂笑,看上去有些突兀,又和谐。
林天与几位领导对视,点头致意,动作自然。
眼都花了,大校少将见了不少,满眼都是星星,金灿灿的。
每出来一个领导,就会有个勤务兵被带走。
很快,等候室人数减少,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四个人。
这时,出来个大校走过,林天旁边的上士起身。
林天也看见了那人,肩章上是个大校军衔,年纪大概五十岁,有点壮实,眉眼低沉。
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带着探究,还有迷惑,最后化成了了然。
那人忽然走了进来,上士已经做好跟领导走得准备了,没想到领导路过他,走向了另一个人。
上士:???
林天眼里划过惊讶,如果他记忆没出错的话,虽然这人五官轮廓看着有些眼熟,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大校。
大校开口:“林……天?”
林天立刻挺直身体,敬礼道:“首长好!”
大校笑着看着他,眼里有莫名的情绪。
林天主动出击:“领导,您...认识我?”
他全家在首都都没有亲戚,更别说部队里的了。
他家里确实没有从军的,除了舅舅,但舅舅关系网在东南军区。
如果有人,舅舅会提前跟他说的,难道是神剑那边的关系?
不应该啊,保密程度那么强,连楚铮都是主动找的林天,再往上就不是林天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了。
大校笑了笑,神情似乎放松了些,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说:“说认识也算认识,说不认识也算不认识,我知道你。”
林天愣住:“......您是?”
“陆湛。”对方报上名字,没再多说。
林天脑子飞快运转。
——陆湛,姓陆!
林天眸色一动,目光在那张面容上顿住,线条果断,鼻梁挺直,眉骨和——
对了,眉骨。
那眉骨跟谁像来着?
林天刚要开口确认什么,话才上喉咙,就听见背后一道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铮出来了。
陆湛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握了握林天的手,然后离开了。
留林天独自在风中凌乱。
楚铮走过来,林天自然而然的把公文包拿过来。
旁边有个大校问楚铮:“换新的勤务兵了?”
楚铮笑着说:“有这想法,等进修完了没有单位要,那就留我身边吧。”
大校说:“那我先报个名,机关里现在就缺少年轻气息。”
能被副校长带在身边的学生,必然有过人之处,楚铮这么多年,很少有带在身边的学生。
说着占个名额嘛。
楚铮打个哈哈过去了,林天就在旁边当吉祥物,脸都笑麻了。
等进车里精神才放松下来。
“正委,接下来去哪里,管不管饭啊。”林天把车打着,笑着跟楚铮说。
“你还缺我这口饭,上哪儿都能对付。”楚铮冷哼道。
林天咽了咽口水,半开玩笑地说:“不行,我就得扒着您这条粗腿,都出来了你得管我。”
楚铮没提陆湛的事,显然知道林天不认识,没必要多问。
“回大院,你跟着二号导航走。”
林天松口气,转换导航。
不对啊?有导航刚才还让我自己找路!?
......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在某个新兵营里,前面的班长正在给新兵下口令。
别的排长都是授过衔的中尉,这个排里喊口令的却是个老兵。
郭远鹏肩章已经换成了红杠杠,站在队伍前面,喊着与在侦察连相同的口号。
说相同也相同,说不同,更是不同。
平心而论,这里的兵和侦察连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新兵连当班长训手下的新兵,心里还有种既当爹又当妈还当班长的复杂情感。
带这里的兵,郭远鹏心里总有些不耐烦。
这所军校是对外招的,考上的和提干的老兵分配在一个班里。
老兵还好,听命令总是会得,新兵的不服都写在脸上了。
在侦察连这个表情早一脚踹上去了,在这里还得跟他们讲道理。
他们是同学,他虽然被中队长指定当带训班长,也是帮忙训练的。
可能在班里的新兵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比别的班练得多,为什么班长总是不满意。
郭远鹏深吸口气,对着班里人说:“明天就是新兵营最后一天,要汇演了,届时有很多个领导,我不求你们表现多好,起码上去不能丢人!”
“现在解散,在宿舍里好好琢磨琢磨,明天绝不能丢链子!”
“是!”
最后一个在操场上演练的班解散了,郭远鹏拿下帽子,扇扇脸上的热气。
在黑暗中出来个身影,给他递了瓶水。
“怎么样?带他们比带我们难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