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觉得....”林天突然停住了，忽然伸手重重拍在王兴浩肩膀上。
“剩下的话，等你比完了，我再跟你说。”
王兴浩站直了，看着连长在他身边忙前忙后。
其实他有预感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拿第一的机会。
特训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连长在耳边拿这喇叭灌输“强军”思想。
只有他。
林天从来没有给他单独说过要跑进多少分钟，要取得什么成绩。
连长不敢给自己定目标。
在新连长上任的时候，王兴浩是反应最大的。
他从新兵连就跟着秦正义了，六年时间，兵走了三岔。
他是侦察连资历最深的班长。
排斥着，敬佩着，最后接纳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天拿不准主意的时候。
有时候会问问他的意见。
之后来一场连长与兵的对抗。
数一数二的成绩被林天毙的满地找牙。
追赶着，追赶着，追赶着。
幻想有一天能超越连长。
上次去完医院，他才知道自己身体机能已经过了最好阶段。
以后年年都有新兵补上。
而老兵，无声无息的退出历史舞台。
王兴浩深吸一口气，晃晃脑袋把和比赛无关的东西甩出去。
把每次比赛，都当做最后一次上战场。
现在，到他上战场的时候了。
“砰。”
又是一记枪响。
十八个参赛人员像上了弦的弓箭。
发了出去。
林天在场外焦虑的抖腿。
一万米武装越野。
这个项目都是独苗苗，再从独苗苗的中优中选优的厮杀。
每次加练的晚上，都是他在一边看着的。
和拿第一的口号相比。
王兴浩的理想更为纯粹。
他站在这里是竞技的，要发挥自己的最好状态，给“烈焰侦察连”赢得荣誉。
是林天想的多。
甚至有时候他会在心里问自己：这个连长当的够格吗？
他自己是理想主义者，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所以他的带兵理念就是先去做，想到点子就去实验，去改善。
在诺大的军营中，当兵能找到价值，当军官，找到定位。
出了军营，他会切实的考虑兵的需求。
就像这次比赛，他向钱乐成提议除了荣誉，物质要给与奖励。
集团军没动静，旅长特批了费用。
用于奖励在这次比赛中成绩突出的士兵。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林家少爷天，现在也要给连里的兵争取权益。
“也不怎么样啊，你护在手里当眼珠子看着。”
“就是个中不溜的成绩，至于那么上心吗？”
齐寻的声音带着刺。
场上，王兴浩保持在第八的位置不动，已经三圈了。
林天听了这话，拳头咯吱作响，脸部肌肉鼓起青筋。
“你想找打等这场结束了，去格斗场。”
“现在，闭嘴。”
他最讨厌自己的兵被外人贬低。
就算是领导在这里，他照样不给好脸色。
站上跑道，已经是很厉害了。
一万米听起来已经够骇人听闻。
武装一万米是身上加上四十斤负重。
一圈跑道1500米，他们要跑六圈多。
不能停，要一直呈加速状态。
否则就会被落下去。
王兴浩是赛场上年纪最大的老兵。
他都没敢说，岂能让别人说！
林天眯了眯眼，眼里的厌烦已经溢出来了。
齐寻被这一眼看的火冒三丈。
当时就站了起来：“行，今天的格斗成绩你没看吧？我拿到了冠军！”
“敢和我挑战，算你够种！”
“只是啊，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要投诉我了~”
林天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用嘴唇说了两个字。
齐寻胸口一闷，火冒三丈。
硬生生忍下，把账留到格斗场再算。
*
往年316团还没有并到12军里。
独立团参加的比武是“强军杯”那种面向众多连队的赛场。
声势比这大的多，316团还是能取得优异的成绩。
这次规模小了，对手强了。
316除了齐寻拿下的格斗第一，其余项目乏善可陈。
而林天带的队，他自己不参加。
手下的兵一个比一个强。
前八有名次，侦察连的这些人全部都能拿到名次，还是在靠前的位置。
尤其是射击，前三包圆儿了。
林天这个时候摆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在齐寻看来。
这就是嘲讽！
这边，王兴浩在跑道上。
路程过半了，这是第七圈。
他的竞争力不在前半段，起步慢是他的特点。
规划在比赛前期不脱离队伍，保持这个速度。
胜在保持速度。
在冲刺阶段略微提速。
他的在于持久。
流水争滔滔不绝，王兴浩的滔滔不绝来源于日复一日的练习。
心肺功能调到最佳状态。
拼尽全力，知天命。
一个字——稳。
林天俯身，拳头死死抵住牙齿，心中开始做法。
“前面的都没力，王兴浩冲冲冲。”
齐寻震惊的看向操场。
王兴浩还是那个速度。
他就像坐标，牢牢稳定在比赛场上。
过了第六圈之后，没有人能从他身边超过去了。
反倒是他自己，没有力竭的标志，抬腿频率没有变化。
“靠！李琦！给我拔起腿跑！”
现在王兴浩在第三位，李琦是316团的人，他是第二名。
不过现在看来，第二名也不保了。
到比赛最后凭的就是毅力，李琦先声夺人，领跑了整个赛程。
到最后两圈，无限接近王兴浩。
第一名也咽了下口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能感受到，后面有人在追赶！
观赛的所有兵，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加油鼓劲儿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凌云一看，所有兵都喊。
那他们也喊！
不然别人以为他们没人呢！
最后一圈！
在所有人都消耗完力气的时候。
王兴浩。
居然还能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