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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队伍转过街角,白纸钱纷纷扬扬洒落。

老妪顿时面如土色,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般缩回摊位后。彩衣注意到,庙会上所有摊主都齐刷刷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两只小棺材在庙门前重重落地,震起一片尘埃。棺材缝里,隐约传来微弱的抓挠声...

黄铜香炉中腾起诡异的青烟,庙前空地上跪满了镇民。

他们额头紧贴地面,双手却以扭曲的姿势高举过头——像被无形的丝线吊起的提线木偶。

\"恭迎五通尊神——\"

庙宇中的黄袍道士拖长声调吟唱,手中桃木剑沾着朱砂,在虚空中画出歪斜的符咒。他每念一句,跪拜的镇民们就跟着机械地叩首。

\"献童男童女,祈风调雨顺——\"

道士突然尖声嘶吼,剑尖指向那两副小棺材。

棺材盖被猛地掀开,露出里面被红绳捆成虾米状的两个孩子。他们嘴里塞着浸血的麻核,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

镇民们突然集体抽搐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痴愚的笑容。他们眼球上翻到只剩眼白,却齐声欢呼:\"五通显灵!五通显灵!\"

蔗姑拉着彩衣退到一旁,手指已经隐隐掐动印诀。

道士的祭文越来越癫狂:\"一献肝肠热——\"

童男的衣服被撕开,露出苍白的肚皮;

\"二献心头血——\"

童女的衣襟被扯裂,心口位置画着血符。

就在匕首即将刺下的刹那……

\"临!\"

蔗姑指诀如莲花绽放,一道金色光幕骤然展开。

匕首撞在光幕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两个刽子手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碎了祭坛香案。

彩衣身形如燕,青锋剑出鞘的寒光还未消散,两个孩子已被她护在身后。剑尖轻颤,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圆剑痕。

\"你是何方妖道!\"

黄袍道士踉跄后退,桃木剑上朱砂符箓寸寸龟裂。他浑浊的眼珠剧烈颤动——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修为竟如此骇人!

\"妖道?\"

蔗姑冷笑间已掐起莲花印,檀木念珠在掌心悬浮旋转,\"今天就叫你这邪祟现形!\"

十八颗念珠突然迸发五彩霞光,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黄袍道士狼狈翻滚,道袍被灼出数个焦洞。他勉强举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桃木剑应声断作两截,整个人被余劲掀飞三丈远。

\"五通神信徒何在!\"

道士嘴角溢血,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叫。

镇民们顿时如提线木偶般抽搐站起,眼白翻涌着黑气,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蔗姑护着彩衣连连后退,绣鞋在地面拖出深深痕迹。正当她进退维谷之际——

轰!

一道紫金光柱如陨星坠地,气浪将数十镇民掀得人仰马翻。

烟尘中,林安玄色衣袍猎猎作响,魔剑尚未出鞘,凛冽剑气已在地面犁出三丈沟壑。

\"林大哥!\"

彩衣剑尖轻颤,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

蔗姑也松了一口气,对这些镇民出手,她还真不忍心。

\"你...你是谁!\"

黄袍道士的桃木剑剧烈颤抖,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

林安连眼皮都懒得抬,魔剑出鞘的刹那,整片天地骤然昏暗。

飞僵破空而降时带起的腥风,将庙前古槐的枝叶尽数绞碎。

\"吼——\"

飞僵化作血色残影撞进庙宇,砖瓦梁木在它利爪下如同纸糊般碎裂。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烟尘中飞僵掐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山魈跃出。

那所谓的\"五通神\"此刻像只病猫般蜷缩着,黄褐色的皮毛沾满自己的尿液。

\"飞...飞僵!\"

黄袍道士瘫坐在地,裤管下渗出腥臭液体。他仰头望着这具传说中的凶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林安魔剑轻挑,剑尖在山魈脖颈划出血线:\"看清楚了!\"

声如雷霆炸响,震得镇民们浑身一颤。他们浑浊的眼白渐渐褪去黑气,当看清那瑟瑟发抖的山魈时,人群中爆发出惊叫:

\"这不是山婆子吗?!\"

愤怒的声浪中,林安收剑归鞘。

飞僵化作血光没入魔剑,山魈刚要窜逃,天丛云剑已悬在它天灵盖三寸之处。剑身震颤发出的嗡鸣,让这精怪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它每一根毛发都感知到,这柄神剑蕴含的威能足以让它魂飞魄散。

\"妖物我带走。\"

林安祭出炼妖壶,壶口青光将山魈吸入,\"至于这妖道你们自己处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镇民围住的黄袍道士。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啊!\"

白发老者带头叩首,额头将青石板磕得咚咚作响。人群后方,几个妇人正抱着获救的孩子痛哭流涕。

\"记住,但凡要活人祭祀的,必是邪魔歪道!\"

林安的声音如暮鼓晨钟,在镇民们心头回荡。说罢便带着彩衣和蔗姑登上马车离去。

\"恭送仙师!\"

镇民们跪伏在地,直到马车消失在尘土中才敢起身。他们转向瘫软在地的黄袍道士,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你们要干什么!\"

道士裤裆湿透,尖叫着向后爬去,\"救——\"

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潮中。

后来,镇民们推倒了邪庙,在原址为林安塑了金身像——手持魔剑与天云丛剑,腰间悬着炼妖壶,身旁立着狰狞的飞僵护法。

自此,这方水土再无妖祟作乱。

马车上,蔗姑掀开车帘,冲驾车的林安竖起大拇指:\"小师弟,刚才可真威风!\"

\"他呀...\"

彩衣掩嘴轻笑,\"逮着机会就要显摆。\"

林安轻咳一声,故作淡然:\"举手之劳罢了。\"

彩衣忽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还装?\"

\"喂喂!\"

蔗姑故意大声咳嗽,\"要腻歪别在我面前啊!\"

彩衣红着脸松开手。

蔗姑忽然正色道:\"对了,你那把剑...\"

她眉头微蹙,\"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煞的兵器。\"

\"天丛云剑。\"

林安手腕一翻,剑身泛起幽蓝寒光。

当蔗姑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整片天地骤然变色。她眼前浮现出一头山岳般的八首巨兽,十六只竖瞳如血月悬空。刺骨的杀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拿走!\"

蔗姑猛地缩手,脸色煞白。直到剑被收回,她仍在微微发抖,\"难怪那山精...\"

林安轻笑扬鞭,马车碾过夕阳,在官道上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音。

远处,任家镇的轮廓已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