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怒气冲冲瞪着杨安,都已经忘记了不该在儿子面前称朕,甚至就连跟随他的给使营禁军们,此时也迟疑了番,然后才向杨安走了过去。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却也并未按照杨广所说,将杨安给按住。
开玩笑,杨安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即便现在皇帝恼怒,让他们如此做。
但谁又能保证,皇帝的怒气不会再过片刻就消散?
这若是皇帝的怒气消散了,将罪责归咎在他们身上,他们岂不是要遭?
故此这会,这些禁军也只敢将杨安围住而已。
“哎哎哎,干甚干甚?”
“爹您咋还不听劝呢?孩儿那是骂您么?孩儿那分明就是在教您该怎么当皇帝好吧?”
“皇帝保持威严固然重要,但却也得亲近百姓,不能将自己摆在远离百姓的皇位上。”
“须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您若一味的脱离百姓,最终百姓也会离您而去。”
可杨安却赶紧制止,随后立即对杨广解释。
他说的也是实话,做皇帝的,确实不能太过端着,奈何杨广却依旧神色不善呵斥:“放你娘的屁,你那是劝吗?”
“你那分明就是在骂我,你当我听不出来?”
“给我将这逆子按住了,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杨广说着便向杨安走了过去,那些禁军没有办法,也只能对杨安行了一礼,然后打算照办了。
“快看,你们后面是甚?”
但杨安却忽然惊呼一声,使得杨广他们顿时就扭头看了过去,只是他们刚转身,杨安便趁着这机会,嗖的一下向皇宫跑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爹,正所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既然您想揍孩儿,孩儿也只能先走为上了,再见。”
杨安说完便脚下步伐再次加快,仅仅只须臾,人就已经跑没影了,以至于杨广也有些无奈,随后才对禁军挥手:“算了,回宫吧。”
这话说完,杨广便带着禁军们返回皇宫了。
而杨安,则是一口气跑回了自己东宫后,接下来的好几日,都未曾离开过东宫,一直在与长孙无垢浓情蜜意。
直至大年三十的下午,杨安才带着东宫的女眷们,一起参加了杨广在大业殿设下的御宴。
只是御宴刚结束,杨安便准备离开了,看的杨广也一阵好笑,随后才陡然大喝道:“站住,为父又不吃你,你用的着见了我就躲吗?”
甚至就连萧皇后也微笑看着杨安,齐王那个坏胚更是立刻就对杨安挤眉弄眼拱火:“就是啊三弟,拿出你怼咱爹的英雄气概,跟他干,怕甚?”
齐王以为杨安怂了,不敢与老杨头对着干了。
但杨安却没好气道:“谁说我是怕咱爹了?我只是大过年的不想家里不和而已。”
“您说是吧,爹?”
杨安说完还向杨广挑了下眉,气的杨广顿时就黑着脸问:“你觉得你这问题,你爹我该回答吗?”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干甚?”
萧皇后见父子俩又要吵起来了,这才赶紧制止,然后对杨安问:“安儿啊,年后初三,你就得带观音婢回门,回门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啊对对,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杨广也跟着询问,杨安嘴角抽搐了下,随后才颔首道:“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爹娘放心。”
“嗯,准备好了就行。”
“既然准备好了,你们就都回去吧。”
杨广嗯了声,没多久便让杨安他们离开了。
“你说你,你都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置气?”
而萧皇后,也在杨安他们走了后,这才对杨广嗔怪说道。
“朕何时与孩子置气了?朕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百姓们好像对太子,比对朕这皇帝还要爱戴。”
杨广撇撇嘴,然后郁闷回道。
要不说大隋皇帝杨广小心眼呢?瞧瞧,这都过去多久了?杨广居然还在介怀此事?
就连萧皇后听他如此说,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才继续道:“你啊你,我觉得安儿说的没错,你是该放下帝王威严,多与百姓接触接触了。”
“再说了,百姓爱戴太子,这不也挺好吗?”
“总归太子以后也是要当皇帝的,这对江山社稷有好处啊。”
“嗯,你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
“那朕回头试试,看看能否与百姓多接触一番?”
“不过此事,到底要如何接触呢?”
杨广最近其实一直都在琢磨此事,不然他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改变性子。
但就算这,他却也不知究竟要如何与百姓接触,毕竟他外冷内热的时间实在太久了,都已经习惯了。
“这很难吗?你别当你是皇帝,就当你是一个普通人,这不就完了吗?”
可萧皇后却反问了一句,杨广这才颔首道:“那行吧,那就先这样。”
“嗯。”
萧皇后嗯了声,夫妻俩又聊了会,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就一直在享受朝廷休沐所带来的惬意了。
甚至就连杨安,也只是在大年初三的上午,带着长孙无垢回了一趟长孙家,其他时间,他便一直在宫里陪着妻妾和孩子们了。
可他们这边惬意时,西南高原雅隆部落的族人们,却发愁了。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天竺那边的局势已经剑拔弩张了,可他们派往大隋请求并入的盲香松囊,却还没回来。
这让雅隆部落的不少族人,都在为他们的以后担忧。
甚至因为此事,有些人还找了被他们当做智者的卢本光,想请卢本光为他们出出主意。
可卢本光那厮,一直都在图谋篡权,又岂会轻易出主意?
故而,他也只是让众人耐心等待。
不过也没等多久,如此又等了五日后,当天竺那边的战事打起来了,戒日王麾下五十万大军,与包括高达王国在内的天竺多国联军打的如火如荼时,卢本光这家伙也坐不住了。
随后更是立刻就对他的长子吩咐:“去,给为父叫部落里的头目,以及各个贵族过来,就说为父有事与他们商议。”
“是,父亲。”
他的长子领命,大概半个时辰后,雅隆部落的不少头目贵族,就都出现在了卢本光的住处。
刚过来,有人便对卢本光问:“卢老,不知您叫我们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就是啊卢老,您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人也颇为好奇。
“呵呵,其实也不是别的事,老夫主要还是想与各位商议咱们部落的后续之事。”
“想必各位应该也知道,盲香松囊直至如今都还未归吧?”
“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老夫觉得,盲香松囊或许出事了,各位以为呢?”
卢本光也这才笑着回道。
不过嘴上如此说,他却也不希望此事成真。
毕竟盲香松囊可是他想联合篡权的内定盟友,若那家伙出事的话,他的篡权计划,或许就得再找目标了。
但纵然不愿此事成真,他却也必须面对现实。
谁让盲香松囊离开的时间,着实太久了呢?
这么长的时间,很难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卢老若如此说,这倒也有可能。”
“那依卢老的意思,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而雅隆部落的头目与贵族,听卢本光这样说,也沉吟了起来,随后才疑惑询问。
他们也觉得盲香松囊可能出意外了,不过他们倒也不怎么在意那家伙,因为对他们来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确定部落的出路。
至于盲香松囊的生死,和部落未来比起来,那都不值一提。
“呵呵,若盲香松囊当真凶多吉少的话,咱就得靠自己了。”
“故而,老夫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多派些人密切关注天竺战事,同时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兵?”
见众人如此问,卢本光这才笑了笑,然后建议说道。
不过他这也就是一个试探,看看这些人是否会听的,放弃并入大隋而已。
毕竟他自己肯定是不想并入大隋的。
但他的试探,很显然要让他失望了,此时听他这样说,雅隆部落的不少贵族与头目,立即就疑惑问:“可是卢老,难道咱们不与大隋继续接触了吗?”
“若不与大隋接触的话,咱们贸然参与天竺战事,那就是一场豪赌了。”
“赢了,咱们固然能迅速壮大,可若输了,咱就只能灭族了。”
这些头目贵族肯定想先并入大隋,然后再参与天竺战事,为囊日松赞报仇。
毕竟如此一来,纵然他们输了,他们背后也有大隋当靠山,不至于整个部落灭绝。
“接触啊,谁说不接触了?”
“各位想与大隋接触,也可组成一支使团,再往洛阳一趟。”
“不过纵然如此,咱也得派人密切关注天竺战事,对不对?”
见他们还想并入大隋,卢本光这才奸诈笑笑,说的那些贵族头目也沉吟了番,然后便颔首:“嗯,卢老此法可行,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组成使团,前往大隋,一部分人率领心腹,前往天竺探查情报?”
“嗯,如此最好。”
卢本光嗯了声,又与这些贵族头目商议了一番细节,他便让这些人离开了。
他自己,也在这些人走了后,当即对他的长子淡漠道:“一会你帮为父约一下盲香松囊的弟弟罗布,让他晚上来为父这。”
“约他?”
卢本光的长子一怔,有些不解他父亲这是何意?
“对,约他。“
卢本光也这才微微颔首,随后冷笑道:“调虎离山之计已然成功,部落里的头目贵族也都被为父支走了,咱也该为这雅隆部落换个首领了。”
“难道你就对这部落大权没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