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陈家村生产队开始包产到户。
社员们分别前往各自生产队的打谷场集合。
这次是全家出动。
甚至陈华轩和郑兰都去看热闹。
用过早饭后,一家人就出发了。
打谷场里,社员们围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抓阄的事,目光不时看向中央摆的两张桌子。
上面有两个纸壳做的方形箱子。
外面还包了一层非常喜庆的大红纸。
如今生产队所有的土地,早就分地段标上了号码。
牛、驴、猪、羊等牲畜也一一贴上了数字。
土地和牲畜是大头,也是社员们最看重的东西。
剩下的农具和物资等,也会平均分配给各个社员。
因为陈家村是试点,县里和公社都派了工作人员下来考察情况。
今天王长山也请了一天假,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
“菲菲。”
王小玉看到菲菲坐在陈永生肩膀上,飞快的跑到跟前,仰着头一脸的羡慕。
陈永生看着秀气的王小玉,把她也拎到自己肩膀上坐好。
上午九点左右。
县里和公社的领导讲话以后,村长祝建国宣布正式开始抓阄。
然后他陪着领导又去了其他生产队。
具体工作交由生产队长王长庆主持。
王长庆命令社员们每家选出一个代表抓阄。
先抓田地,再抓牲畜。
陈永生敏锐的察觉到,王长庆在讲完话后,跟人群里的几个人相继对视了一下。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两人眼神交流的时间最长。
她就是夏寡妇。
王长庆的老相好。
夏寡妇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前几年得急病死了。
当然,也有社员猜测是被活活憋闷死的。
因为王长庆的老婆身体不好,夫妻俩早就没有了感情。
为了满足自己,他跟夏寡妇勾搭成奸。
两人的事社员们基本上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王长庆和夏寡妇非常谨慎,没有被抓住过现行。
两人之间的事,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永生一直盯着夏寡妇和王长庆的几个亲属,观察对方如何作弊。
是提前把写好的阄拿出来,还是粘在箱子顶端。
看了一会儿,陈永生终于明白了。
王长庆早就伙同生产队的会计把好阄拿了出来,如今就放在夏寡妇和亲属们身上。
为了防止搞混,他们把好阄分别放进两个裤兜里。
陈永生嘴角微微一笑。
下一秒。
直接将这些人兜里的好阄跟箱子里的进行了调换。
然后根据标记的数字,选出了三份好的田地和三个牲畜。
随着王长庆大喊一声“开始”,社员们排着队来到桌前,紧张又兴奋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
拿出阄后,打开后看了一眼,抓到心仪的土地和健壮的牲畜,自然非常高兴。
抓到不好的,顿时垂头丧气。
身为生产队长,王长庆亲自宣布纸条上的数字。
他自然不会傻的把所有好的田地和牲畜全部分给自己人。
拿出一半来,足够堵住其他社员的嘴。
有人怀疑不公正,苦无证据,也只能怪自己的手气不好。
这时,夏寡妇迫不及待走上前,将握紧的右手伸进了箱子里。
然后在里面划拉着,装作仔细挑选,实际上掌心里早就攥着一张纸条。
夏寡妇把右手拿出来,也不看纸条上的数字,直接把阄递给了王长庆。
王长庆笑眯眯的接过,展开纸条后,下意识的念道:“五号地……”
下一秒。
意识到不对劲。
五号地是贫瘠的山地,他记得给夏寡妇的是九号地。
那里位于水库的下游,土地肥沃,是名副其实的水浇田。
王长庆心里大骂,这个蠢女人不会把两个兜里的阄搞混了吧!
夏寡妇本来心情愉悦的等待王长庆宣布她抓到了心心念的九号地。
现在听对方喊出“五号地”,愣了一下,紧接着急了眼,伸手去抓王长庆手里的纸条。
“队长,你念错了吧,我明明是……”
“闭嘴!”
王长庆眼看夏寡妇要自爆,厉声喝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上面明明写着‘五号地’,那还有假!”
王长庆眼神犀利的瞪了夏寡妇一眼,把纸条还给她。
夏寡妇看着纸条上清晰度写着五号地,娶遭雷劈,满眼的不可置信。
昨天晚上王长庆就把纸条给了她。
今天出发前,她还特意检查了一遍,上面明明写着“九号地”!
见鬼了!
王长庆担心夏寡妇露出破绽,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抓阄。
夏寡妇深吸一口气,来到第二个箱子面前,左手伸进了里面。
一会儿把手拿了出来。
这次她没有直接把纸条递给王长庆,自己打开一看,瞬间懵逼了。
本来明明是一号变成了十九号。
一号是一头年轻的母驴,头胎就生了两头小毛驴。
驴一般只能生一头小驴,生两头比中彩票都难。
夏寡妇彻底破防了,嘴里大喊大叫。
“不对,纸条上的数字不对,我拿错了,我要重新抓……”
王长庆看着语无伦次的夏寡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你胡闹什么,每个社员只能抓两次,这是定下的规矩,你以为你是村长啊,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夏寡妇冷静了下来。
“长庆,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抓着夏寡妇的手不放,有事你们回家说去,别耽搁正事!”
这时,夏寡妇后面的王长山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众人哄堂大笑,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在王长庆和夏寡妇两人身上。
王长庆赶紧放开夏寡妇,瞪着王长山这个远房堂弟骂道:“狗日的王长山,你嘴巴里吃屎了,竟敢污蔑老子的清白,抽空老子非弄死你!”
面对威胁,王长山丝毫不怕,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嘴里讽刺道:
“你以为老子还会怕你,等过了今天,你就不是队长了,谁还把你当盘菜,我看你还逞什么威风!”
王长庆气的差点吐血!
以前王长山哪有胆子跟他顶嘴!
这家伙看他下去了,立马就变脸,真不是东西!
不过,有王长山打岔,夏寡妇失态的话并没有引起怀疑。
“快下去,别耽误别人抓阄。”王长庆催促道。
夏寡妇已经清醒过来,她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失魂落魄的下去了。
接下来,社员们一个个的上前抓阄。
王长庆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煞白。
因为他安排的亲属都没抓到好的地段和牲畜。
大白天见鬼了!
明知这里面有古怪,王长庆他们还是不敢声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直到陈永生过来抓阄。
当接过纸条后,王长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九号地!”
“一号牲畜!”
王长庆看着本属于夏寡妇的阄被陈永生拿到,突然感觉身体发冷。
接着,陈永生又替陈华山抓阄。
抓的田地不如九号地,但也差不了多少。
牲畜抓了一头带着三只羊羔的母羊。
后面的秦芝瞧着陈永生的手气这么好,立马剥夺了陈永国抓阄的权力,请陈永生出手。
陈永国想反对,又怕秦芝在外面不给他面子,有损他的形象,只能答应了。
陈永生没有再出手,而是让菲菲来抓阄。
菲菲“运气”不错,抓了一块跟九号地相邻的田地。
至于牲畜,抓了一头刚生下牛犊的母牛。
这下所有社员们震惊了。
这运气太逆天了!
怪不得都说陈华轩家的老三是文曲星转世!
村里人私下偷偷议论,说是陈永生爷爷的安葬的位置非常好,可以保佑子孙成才。
大伙都没怀疑陈永生会作假。
因为每次伸进箱子里抓阄时,陈永生特意摊开了双手,表示手上没有夹带东西。
至于菲菲这个小姑娘,更不可能作假。
“永生,你也帮我抓阄呗。”王长山厚着脸皮跑了过来。
陈永生没好气道:“你哪位呀?”
王长山赔笑道:“我是你长山哥,小莲的叔叔,小玉的亲爹。”
陈永生直接无视他,来到拴牲畜的地方,把查看抓的母驴、母羊和母牛。
陈华轩摸着母驴的肚子,乐呵呵道:“老三,你的手气不错。”
陈永国牵着属于自己家的母牛,同样乐的合不拢嘴。
等把农具和物资分完后,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赶着牲畜回了家。
正好两家在盖房的时候,特意在院子里盖了一间猪圈,把牲畜养在里面正好。
当天下午,陈永生就去了市里,托关系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犁地的铁犁,一台抽水泵,还有二十盘水管。
当把拖拉机开回村子里时,社员们并没有太过惊奇。
若是其他人,早就引起轰动了。
对于陈永生,社员们早已经免疫。
随后,陈永生没在村子里多待,教会陈永国如何使用拖拉机后。
带着礼物去看望陈永波的老娘。
从她嘴里,轻松的打探出陈永波小姨家的具体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