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御道的终点,在无数悬浮的恐怖仪仗拱卫之下,一座无法形容的宏伟殿宇矗立着。
它比周围的骸骨宫殿更加巨大、更加扭曲,通体仿佛由一整块巨大的、仍在搏动的暗紫色水晶雕琢而成,水晶内部,隐隐可见无数星辰生灭、星河流转的幻象。
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暗紫色光柱,正从那殿宇的最高处,含元殿的穹顶喷薄而出,直刺入上方翻滚着混沌色彩的诡异天穹,仿佛支撑着这方扭曲天地的脊梁!
光柱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生灭流转,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至尊威压。
这就是此方天地规则与威压的绝对核心,玄天之子,魔皇李世民的所在!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却又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响起:
“宣——”
“东行取经人——觐——见——”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骸骨御道上流淌的紫色能量纹路骤然明亮起来,如同活物般汇聚、延伸,
在陆渊一行人脚下形成了一道指引路径的光带,直通那暗紫光柱笼罩的含元殿!
陆渊面色无波,披上锦斓袈裟,一手托着紫金钵盂,钵盂里放着如来的眼睛,一手拿着九环锡杖。
如来的一双眼睛趴在紫金钵盂的边缘上,不断的向着里面打量。
猪八戒看着陆渊的这一身装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初他们到达灵山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们的师傅唐三藏也是这么一身打扮,也是这么上的灵山。
“佛祖身躯已毁,只留着一双眼睛。这袈裟我带他披,这钵盂和锡杖我替他拿。
诸位,走吧!见一见我们的唐皇。”
陆渊说罢,率先迈步踏上了那由巨大骸骨铺就的御道。
他的脚步落在骸骨上,锡杖落地,发出轻微的、仿佛敲击玉髓的脆响,在死寂的通道中异常清晰。
每一步踏下,脚下的紫色光纹便微微荡漾,仿佛在与天地呼应。
猪八戒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挺了挺肚子,紧随其后。
沙僧步伐沉稳,低眉顺目。
哪吒最是桀骜,他冷哼一声,周身焚寂魔火猛地一涨,虽被这空间强大的规则压制得无法离体太远,却也在他身周形成一圈灼热的、扭曲空气的赤红光晕。
昂首挺胸,步伐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轻快,火尖枪在手中发出渴望战斗的嗡鸣,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两侧那些悬浮的恐怖仪仗,毫无畏惧。
二郎神杨戬殿后,小白龙化作一条玉带缠在他的腰间。
一行人行走在这由骸骨、幽火、星云仪仗构成的恢弘通道中,渺小如尘埃。
无数冰冷、漠然、贪婪、好奇的目光从两侧悬浮的存在中投来,如同实质的针刺。
通道漫长,威压层层递增。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踏上了含元殿前那由整块巨大暗紫色水晶打磨而成、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扭曲星空的平台。
含元殿内。
殿门大开,里面并非寻常殿堂的景象,更像是一片被凝固的微型宇宙。
穹顶是深邃旋转的暗紫色星云,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地
面是平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黑色晶石。
玄天之子,魔皇李世民,端坐于他的骸骨星辰王座之上。
身披的帝袍,非丝非锦,而是由流动的暗紫色星尘与凝固的深空黑暗织就,
袍服上点缀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旋转的星骸碎片,流淌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他的面容依稀可见昔日的轮廓,却笼罩在一层朦胧的、仿佛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暗紫色光晕之中,威严、冰冷、非人。
双眸开合间,已非人类的眼瞳,而是两团缓缓旋转、深邃无垠的微型星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灵魂。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扭曲的天地、这骸骨宫殿、乃至那接天的光柱,仿佛都只是他意志的延伸,散发着统御万方、主宰生死的无上魔威!
而在他王座之侧,稍下方一点的位置,侍立着一位身袈裟的身影。
同样的锦斓袈裟,同样的九环锡杖,与陆渊身上的丝毫无二制。
袈裟之下,身形挺拔,宝相庄严,面容慈悲依旧,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圣洁光辉,赫然是昔日的旃檀功德佛,唐三藏!
然而,仔细看去,那慈悲的目光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与漠然。
他的双眸清澈依旧,却倒映着王座之上那旋转的星璇,仿佛已将自身的佛性与这魔天的意志融为一体。
他便是这扭曲大唐秩序的维护者,魔皇意志最坚定的执行者,护国大法师唐三藏!
当陆渊一行人踏上水晶平台,踏入这仿佛宇宙中心的含元殿时,魔皇李世民那双星璇之眸缓缓转动,无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重压落下。
而护国大法师唐三藏,则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仿佛发自内心的、悲悯而平和的微笑。
“东行至此,道阻且长。汝等,辛苦了。”
魔皇的声音响起,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共鸣,宏大、冰冷,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更像是宇宙法则的低语。
他笼罩在符文光晕中的面容,似乎朝陆渊手中的紫金钵盂微微侧了侧。
侍立在王座旁的护国大法师唐三藏,脸上那悲悯平和的微笑加深了几分,他向前一步,锦斓袈裟无风自动,锡杖上的九环发出清脆却冰冷的撞击声。
他双手合十,声音温和清越:
“阿弥陀佛。陛下垂怜,知尔等跋涉不易。
既已至此,当放下执着,归顺天理。
此间秩序,乃玄天所赐,万灵得所。
汝等一路东来,所求不过救世真法。陛下法旨,即在此处,即为此理。
如今大唐,井然有序,何须再行?”
陆渊站定,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顿地。
“铛!”
一声清越的金石之音,竟短暂地压过了殿内星辰运转的嗡鸣。
“法?理?”陆渊抬起头,目光如冷电,越过唐三藏,直刺王座上的星璇之眸,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
“以亿万万生灵破灭,化锦绣山河为魔窟,扭曲毁灭诸天神佛,污秽星辰,这便是陛下的‘法’?这便是法师维护的‘理’?”
“天地更迭,生灵更易,此为天地之劫,一方天地,一茬生灵。
这本就是天地之理。每一方天之下都有各自的主角。
不会因为你的愤怒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的怜悯而改变。
如水自高向下流动,如风自热向冷处吹来。本就是天地间的道理。”
“八戒,悟净!一别千年,你们二人可还好?”唐三藏温和的看着陆渊后面的老猪和沙僧问道,
“好,可是好的很呐!”猪八戒冷冷一笑:“俺老猪力战天河而死,沙师弟因征战而亡。
没想到我们师父,却是在这里受众邪魔供养,得享荣华富贵。”
“师父,你还是曾经的师父吗?”沙悟净看着唐三藏,躬身一拜,然后问道。
“只要你们认为是,贫僧便始终都是。”唐三藏轻轻笑着说道。
“天地大劫,非人力所能阻挡。贫僧是大唐的和尚,救不得天下就只能勉力救于大唐。”
“你们自灵山而来,途经何止十万八千里,所行所见,有一处能及大唐的吗?”
“他们虽然变了容貌,易了音容,但大唐的子民终究是活下来了。
血脉也终究是传承下来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不要关注外在的表象,而要看实质的成果。
贫僧这1000年来,庇护无量大唐子民,可言一句功德无量。可担得起这功德佛之名。”
说罢,放开自身功德佛光。
只见无量光辉无量功德在他身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