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喝完脸色一变,上前小声问:“侯爷,这酒怎么回事?
咋有股尿骚味?
”江宁尴尬笑道:“魏公公莫怪,刚才殿下撒尿,没东西接,只好用酒壶先接着。”
老魏却笑道:“没成想咱家还有这福分,沾了殿下的光。”
江宁一愣,不知道老魏这是喝多了,还是中毒了,咋还说起胡话了。
只见老魏神秘兮兮道:“侯爷有所不知,童子尿可是好东西,还是老神仙上次告诉咱家的。”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江宁愣在原地。
这时,正与官员敬酒的神虚子跑了过来,端起酒壶说:“徒儿,为师那边的酒喝完了,借你的用用。”
不等江宁开口,他拔腿就跑,与一众官员喝了起来。
喝完后,神虚子脸色诡异,又跑到江宁身旁小声问:“徒儿,今儿个宫里的酒味道咋不对?”
江宁故作神秘:“师傅,今儿个的酒可是好东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神虚子面露疑惑,将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徒儿,为师咋觉得没什么奇特,就一股骚味儿,有点像尿?”
江宁笑道:“师傅,您老别胡思乱想了。”
神虚子不再多问,返回座位与徐光启、郭允厚闲聊起来。
宴席持续到下午,众人才相继告辞。
江宁将朱慈燃小心翼翼交给朱由校,朱由校小声道:“江兄,这事可不许说出去,不然朕跟你没完。”
江宁赶忙点头:“陛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知晓。”
朱由校这才放心,毕竟当朝天子喝了尿,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就算是自己儿子的也不行。
江宁和高文彩搀扶着醉醺醺的神虚子返家,柳若烟姐妹早已备好饭菜。
江宁上前心疼道:“今儿个宫里设宴,你们提前吃便是,何必等我们?”
柳若烟倔强道:“一家人过年就得吃团圆饭,夫君没回,妾身不敢先吃。”
江宁只好坐下,陪姐妹俩简单吃了些,之后闲聊许久,见她们有些犯困,便扶着去休息,自己则回书房睡了。
次日一早,李若琏、田尔耕、许显纯、曹文诏、曹变蛟等人带着礼品来拜年,江宁热情款待,又分别送上回礼。
接下来几日,官员们相互走访拜年,江宁身位天子红人,府上更是门庭若市,他一连忙了好几天,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熬到初七,官员间的拜年才算结束。
初八早上,江宁还没睡醒,下人匆匆来报:“启禀侯爷,东厂魏公公、司礼监方公公前来拜访。”
江宁一听便知,朱由校肯定也来了,不然老魏和老方不会同时到访。
他赶忙起床穿衣,到门口迎接,只见老魏、方正化穿着大红蟒袍、披着披风,朱由校则身着龙袍、披着披风,正蹲在地上逗弄两只小狗。
江宁刚要行礼,朱由校笑道:“江兄,快收拾一下,跟朕走一趟。”
江宁疑惑:“陛下,去哪?”
朱由校笑道:“去京营,趁如今有空给将士们拜拜年。”
江宁明白他是要借机笼络人心,简单收拾后,与众人在侍卫护卫下前往京营。
到了营门外,士兵见朱由校身着龙袍,赶忙行礼。
江宁按规矩递上腰牌,经士兵核查后,领着众人进入军营。
朱由校到来的消息瞬间传开,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他热情地与众人打招呼,士兵们激动不已,眼中满是狂热、崇拜与激动。
江宁总算明白,天子对底层士兵意味着什么,哪怕没有一兵一卒,仅凭大明天子的身份,一句话,这几十万将士便愿为他赴汤蹈火。
这让他想起原本历史上的一幕。
南明永历帝在缅甸被吴三桂抓捕之后进行关押,准备送往京城发落,结果看守的镶蓝旗将士见了永历帝,惊为天人,纷纷跪地叩拜。
并表示要效忠永历帝,准备反清复明,结果被吴三桂及时镇压,杀了好几千人,这才没闹出大乱子,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天子对于普通士兵的号召力有多厉害,由此可见一般。
就像本朝那位武宗正德皇帝,之所以能够力压天下文官,就是因为和底层将士打成一片,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护,这才把文官集团直接压制住了。
……………
此时曹文诏、曹变蛟骑马赶来,见朱由校与将士们谈笑风生,二人也放下心来。
随后,朱由校又到伙房,与将士们一同用餐,江宁等人陪坐一旁。
饭桌上的普通士兵已经激动坏了,能与天子同坐,这是何等荣耀,这传回老家,可是能在族谱上单开一页的荣耀。
饭菜虽简单却也丰盛,大锅炖菜里除了常见蔬菜,还有猪肉、木耳,主食有米饭、面饼、蒸南瓜、蒸红薯等杂粮,朱由校吃得十分开心,时不时拿着饼子与将士们互动,询问他们的家庭状况和训练进度。
将士们激动得语无伦次,却无一例外表示愿为大明出生入死。
吃完饭后,朱由校问曹文诏道:“曹将军,京营将士今日有别的安排吗?”
曹变蛟赶忙回道:“回陛下,将士们闲来无事,今日组织了各千户所的精锐士兵比武。”
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趣:“那正好,让朕见识见识我大明儿郎的英勇。”
众人走出营帐,来到校场中央的点将台。
虽天寒地冻,将士们热情却丝毫不减。
曹文诏解释道:“陛下,此次比武的士兵,都是平日里京营各卫千户所大比武的前三名,个个百里挑一,是精锐中的精锐。”
朱由校兴致大涨:“曹将军,传朕旨意,此次比武前十者,朕有赏赐!”
曹文诏赶忙下去传令。
不多时,空旷的校场上画出几十个方形演武场,士兵陆续登场,有赤手空拳的,有比拼兵器的,也有较量骑射、剑术及火枪操练的,五花八门。
各营将士在外侧呐喊助威,声震云霄,仿佛寒冬中的一团烈火。
朱由校看得目瞪口呆,不时拍手叫好。
江宁满意点头,偶尔与曹文诏、曹变蛟交谈几句。
虽身为五军都督府中军左都督,江宁平日却不常来京营,士兵操练都是由几位右都督具体负责,他偶尔来传达旨意、例行巡视,若跑太勤,难免引人非议。
这时,江宁问道:“陛下,打算给将士们发什么赏赐?”
朱由校思索片刻,眉头微皱:“光发钱财太俗,发勋章吧,朝廷又有规定,忠勇勋章、天启勋章、军功勋章都需凭军功获得……一时不知赏什么好。”
江宁思索片刻,笑道:“陛下,臣有主意了。”
朱由校笑道:“江兄,说来听听。”
江宁拍了拍腰间的御赐宝剑:“京营将士骁勇善战,陛下赏赐兵器,无疑是最高荣誉,比钱财有意义多了。”
朱由校点头:“不错,赏赐兵器好。”
说着不怀好意地盯着江宁:“江兄,今儿个朕出门急,借你宝剑一用?”
江宁笑道:“陛下,臣这宝剑还是您御赐的,再向臣借,传出去像话吗?”
朱由校略显尴尬。
江宁又道:“陛下可命宫内打造一批宝剑,虽无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之权,却代表荣耀与认可,专门赏赐给作战英勇、立有战功的将士,可命名为天启剑。”
朱由校念叨着“天启剑”,猛然拍手:“江兄,真有你的,这法子都能想出来!”
江宁尴尬挠头:“臣也是跟别人学的。”
朱由校也没继续追问,不然江宁只能说是跟校长学的,反正不是你朱校长。
就在这时,朱由校指着一名士兵对江宁道:“江兄,你看那名士兵,上场后虽很少主动攻击,却已连胜七场了。”
江宁闻声望去,观察片刻后,赶忙找来曹文诏询问。
曹文诏回禀道:“回侯爷,那名士兵叫许木木,是五军左卫第七千户所的。
他刚入营时,除了听话,其他方面简直一塌糊涂,被第七千户所千户高崇整天骂得跟孙子似的,还被称作‘五军左卫第七千户所第一孬兵’。
起初大伙都不看好他,可这许木木肯吃苦、爱学习,白天操练完,晚上就跟着其他将士一起读书识字,短短一年时间便进步神速,如今已是第七千户所最优秀的士兵之一。
上次第七千户所大比武,他更是从垫底一路冲到了第二名。”
江宁闻言顿时恍然,原来这便是自己上次巡视京营时遇到的那个许木木。
他随即走下点将台,来到演武场边。
许木木击败对手后下场休息,见江宁站在一旁微笑望着自己,赶忙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江宁笑着赞道:“许木木,你今日表现很不错,本侯很看好你。”
许木木闻言,顿时满脸激动:“侯爷,恁还记得俺?”
江宁点头笑道:“当然记得。”
说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宝剑。
许木木顿时双眼放光,目光紧紧盯着那柄剑。
江宁笑道:“陛下说了,今日比武表现优异者,能获得陛下御赐的宝剑,和本侯这柄一样。”
许木木闻言,眼神瞬间充满坚毅,斩钉截铁地说:“侯爷恁放心,俺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江宁点头鼓励:“加油,本侯看好你。”
说罢转身回到点将台。
不多时,许木木再次登场,整个人如出笼猛虎般主动发起进攻,短短几招便将对手放倒在地。
周围士兵顿时发出一阵喝彩,点将台上的朱由校也满脸好奇,向江宁问道:“江兄,你刚才跟那名士兵说了什么?
他竟变得如此勇猛?”
江宁笑道:“臣刚才告诉他,今日只要表现优异,便能获得陛下御赐的宝剑,所以他此刻是全力出手了。”
朱由校略带好奇:“江兄,一把宝剑竟有这么大的诱惑?”
江宁解释道:“陛下,兵器、盔甲、战马,乃是兵家三宝。
对士兵而言,兵器在某种程度上可算是第二条命,您说珍贵不珍贵?”
朱由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许木木一路过关斩将,接连击败数名对手,最终取得了此次大比武的第三名。
第二名是五军左卫第七千户所的武六义,第一名则是五军左卫第一千户所的齐恒。
看着几人的精彩表现,连曹文诏都赞不绝口。
随后,三人被领到点将台下,朱由校亲口宣布了他们的名次,还表示会赐给三人天启宝剑作为奖励,其他参赛士兵也会得到相应赏赐。
这可把众士兵激动坏了,赶忙跪地谢恩。
朱由校让众人起身,随即笑着对江宁道:“江兄,要不你给将士们讲几句?”
江宁摇了摇头,今日是朱由校笼络人心的重要场合,自己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随后,朱由校又对一众士兵鼓励了一番,还说自己有机会会再来京营视察,之后便与众人一同离开了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