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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秘境深处，佛光普照。
幽静之所，竹影婆娑，清泉潺潺，一方石桌，两盏清茶，氤氲着淡淡禅意与沁人茶香。
秦无幽与金蝉对坐于此。
此时的秦无幽，虽依旧是药师佛的装扮，月白佛衣，宝相庄严，但周身那温和的琉璃佛光之下，却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
在金蝉面前，他无需伪装。
金蝉亦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佛子威仪，俊朗的脸上带着关切，亲自执壶为两人斟满茶杯。
茶是佛门特有的静心禅茶，能宁神悟道，亦能涤荡纷扰。
“对了，武尊如何了？道祖追击之后，可有结果？”秦无幽端起茶杯，轻嗅茶香，看似随意地问道。
虽然他心中已有猜测，但仍需确认。
金蝉闻言，放下茶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与无奈：“那冥殿尊主，果真是祖境存在，手段通天，对于时空的运用已至化境。”
“道祖真身追击亿万里，跨越无尽虚空，甚至一度将其拦截在时光碎片之中，但最终……还是被其遁走了。”
“道祖言，对方早有接应布置，且似乎极其熟悉他的道法路数，未能留下武尊。”
这个结果，秦无幽早已预料。
他面色平静，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冥殿尊主既然敢在道祖已然关注的情况下，依旧现身救人，自然是有着全身而退的足够把握。”
“如今人间，人皇需坐镇圣火长城，寸步难离，佛祖远赴蛮荒十万大山，儒祖则需协防血色之海，以防海族生变或被冥夜趁虚而入。”
“留守人间、能及时出手且有能力拦截冥殿尊主的祖境战力，明面上也确实只剩下道祖一人。”
“他能来去自如，并不奇怪。”
“可正因如此，才越显奇怪。”金蝉佛子剑眉微蹙，轻轻敲击着石桌，声音压得更低。
“秦兄，如你我所猜测的那般……人间九州，承平日久，按理说绝不可能凭空再诞生一位祖境强者。”
“那冥殿尊主，既然拥有此等修为，其跟脚必然与已知的几位至高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极大可能，便是其中之一。”
秦无幽沉默下来，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微涩的回甘在舌尖蔓延。
他当然明白金蝉的意思。
这正是他们之前无数次推演后得出的，最令人不安却也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那位神秘莫测、掌控冥殿、掀起无边风波的冥殿尊主，极有可能就是人皇、道祖、佛祖、儒祖这四位守护人族的至高存在中的一位！
人皇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
圣火长城系于其一身，人族气运与之相连，他若为冥殿之主，根本无需如此麻烦，只需一个念头，长城自溃，冥夜大军长驱直入，人间早已倾覆。
那么，嫌疑便落在了道、佛、儒三祖之上。
可如今看来，道祖亲自出手追击，与那冥殿尊主鏖战虚空，似乎又排除了道祖自身的嫌疑？难道真的是佛祖或儒祖？
但……真的如此吗？
秦无幽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竹林中摇曳的光影，低声喃喃，吐出两个字：“分身……”
若冥殿尊主只是某一位祖境的分身，那么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本尊依旧坐镇一方，守护人族，而分身则暗中经营冥殿，行颠覆之事。
可这世间有不弱与本尊战力的分身吗?当然有，比如佛门的身外身。
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
金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无比肃穆。两人相顾无言，禅院中只剩下清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道微光自秦无幽眉心处闪烁，一道略显虚幻、却比之前凝实了不少的身影飘然而出，落在石桌旁，正是往生镜的器灵。
重华圣尊。
他的神魂之体比起半月前明显凝实了许多，面容清晰，眼神中蕴含着恢复力量后的神采。
“哦？你已经能够脱离往生镜，显化而出了？”秦无幽看向他，金蝉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重华圣尊抚须一笑，虽仍是魂体，却已有了几分实质感，声音也洪亮了些许。
“托小子你的福，那半块帝级魂玉果然神妙无穷。这半个月，本尊已初步炼化了其中约莫一成的魂力，神魂本源得以大幅修复。”
“虽距离巅峰时期依旧遥远，但总算稳固在了圣阶层次，无需再完全依赖往生镜存身，可以短暂显化在外了。”
帝级魂玉，乃是滋养神魂的无上至宝，即便只是半块，其效力也足以让一位圣尊残魂重获新生。
重华圣尊语气中带着欣慰与感慨，但随即又化作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
“照此进度，若一切顺利，待小子你从那神古之路归来之时，本尊应当便能借助魂玉剩余之力，重聚圣尊道身，回归巅峰之境！”
“可惜啊可惜……那帝级魂玉被生生分走半块！若是完整的一块，凭借其中蕴含的帝道魂源，本尊或许……”
“或许真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尝试冲击一下那无数圣尊梦寐以求的……祖境啊！”
一位曾经的圣尊巅峰，若得完整帝级魂玉之助，确实有那么一线希望窥得祖境奥秘。
可惜，半块魂玉，最多也只能助他重归圣尊巅峰了。
秦无幽看着重华圣尊眼中那抹遗憾，昏黄的眼眸深处微微波动。
重聚道身……祖境……
前路虽迷雾重重，强敌环伺，但身边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积蓄。
他再次端起茶杯，将杯中微凉的残茶一饮而尽。
“无妨。”他放下茶杯，坚定地道:“能重归巅峰，已是万幸。至于祖境……路，终归是人走出来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秘境之外，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条波澜壮阔、充满未知的神古之路。
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一切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