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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位先天神灵,齐聚于帝俊周身这片相对稳定的虚空。
远处,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的灭世之战愈演愈烈,轰鸣与破碎之声不绝于耳,不断冲击着众神本就紧绷的心神。
帝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惶恐、或焦急、或期盼的面容,并未因这汇聚而来的庞大神祗群体而有丝毫动容。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所以,尔等齐聚于此,是想让吾带领你们,去相助烛照,对抗幽荧?”
一部分神灵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脸上露出急切之色。
一位周身环绕着炽热火星、形如赤铜巨灵的神祗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大兄明鉴!太阴幽荧引冥界死气污浊天界,逆伐苍穹,其行径已近乎入魔!”
“烛照尊神虽亦有不是,但终究是维护光明秩序!吾等秉承天道清气而生,岂能坐视幽冥秽物肆虐天阙?自当助烛照尊神,拨乱反正!”
然而,另一部分神灵却陷入了沉默。
他们看着远处那不分敌我、毁灭一切的战斗,看着烛照那同样霸道酷烈、焚尽万物的太阳真火,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迟疑。
一位气质温婉、手持甘露柳枝的女神轻声开口,语气充满了悲悯:“可是……可是烛照尊神的神火,这三十年来,不也同样焚毁了无数凡界生灵吗?相助一方,不过是加剧这场灾难,让三界更快地走向终结……”
她的声音虽轻,却道出了许多沉默神灵的心声,他们对双方都感到了失望。
场中顿时分成了倾向鲜明的两派,一派主战助烛照,一派则陷入两难,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就在这时,帝俊的目光越过争论的双方,落在了一位站在稍后位置,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却给人一种异常沉稳厚重之感的神灵身上。
这位神灵周身散发着澹澹的土黄色光华,仿佛与大地的脉动相连,面容古朴,眼神坚毅。
“后稷,”帝俊直接点出了他的名字,语气平澹如常,“你的意见呢?是否也与他们一样,认为吾等应当相助烛照?”
后稷?!
秦无幽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尊被称为后稷的神灵身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深海秘境,帝棺侧殿,那尊单膝跪地、口称“帝君”的黄金神将……那个名字,正是后稷!
难道……眼前这位先天神灵,便是那尊神将的……前世或者说本源?!
被帝俊点名,后稷并未像其他神灵那般激动,他上前一步,先是恭敬地对帝俊行了一礼。
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神灵,最后重新落回帝俊身上。
“回禀大兄。吾以为,相助烛照,或冷眼旁观,皆非良策。”
他顿了顿,在众神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清晰地说道:“太阴无情,冰封万物,若其主宰,三界将成永冻死域;太阳无道,焚尽苍生,若其独尊,天地将化焦灼炼狱!”
“不论祂们二位中的哪一位最终胜出,对于这方天地及其间的万灵而言,都将是无法承受的灾难,是阴阳失衡的极致体现!”
众神闻言,皆是一愣,连争论都暂时停止了。
后稷的目光变得无比灼热,他望向帝俊,眼中充满了崇敬与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声音也随之提高:
“烛照统御天界千载,幽荧深居冥府万世,然二者皆非天道正统之选!”
“大兄!”
“您乃天道长子,是开天辟地第一缕意识所化,是真正的承天之命者!”
“唯有您,有资格,有能力,平息这场纷争,镇压太阴太阳,重整乾坤,一统三界,建立真正平衡、有序、可容万灵生息的无上天道!”
“吾,后稷,恳请大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站出来,主持大局!”
话落,整个虚空瞬间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连远处神战的轰鸣声似乎都遥远了许多。
所有神灵,都被后稷这大胆到近乎“僭越”的提议惊呆了!
镇压太阴太阳?
一统三界?
这……这简直是要颠覆自天地开辟以来就形成的、由太阴太阳两极平衡的固有格局!
帝俊虽强,是众神之长,但毕竟从未真正展现过超越那两位的绝对统治力啊!
寂静持续了数息。
终于,另一位身形飘忽、由清风凝聚而成的神灵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后稷所言……虽有其理。太阴太阳之争,确已危及三界根本。”
“然大兄虽为吾等之长,修为通天,可烛照尊神毕竟已统御天界千载,威望深厚,神力亦是无边……”
“幽荧尊神得冥界死气之助,如今更是凶威滔天。大兄若此时介入,恐……恐将同时面对两位尊神的怒火,这……”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神灵的顾虑。帝俊是他们的庇护者,若帝俊因强行介入而失利,那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清风,你过虑了!”另一位脾气火爆、周身雷光闪烁的神灵忍不住反驳,他显然被后稷的话激起了雄心。
“烛照幽荧如今两败俱伤,正是力量衰弱之时!大兄神通无量,深不可测,岂是你能揣度?”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难道真要等祂们其中一个吞噬了另一个,变得更加强大不可制衡吗?”
“雷泽!你岂可妄议尊神!”
“吾只是就事论事!”
刚刚平息下去的争论,又以新的形式再次燃起。一派支持后稷的提议,认为帝俊应当趁此良机,挺身而出,结束乱局,确立无上权威;
另一派则依旧顾虑重重,认为风险太大,不如稳妥起见,或助烛照,或再观望。
场中再次变得嘈杂起来,众神各抒己见,争执不下。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再次汇聚到了始终一言不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帝俊身上。
他的态度,将决定一切的走向。
秦无幽站在帝俊身后,心中亦是波涛汹涌。后稷的提议,与他之前和帝俊讨论时感受到的帝俊那超越阵营的意志不谋而合。
他看着眼前这四十九位先天神灵的争论,仿佛看到了一个古老神系在重大历史关口前的抉择与分裂。
帝俊会如何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