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朗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窗外的夜景,心里的耐心已经接近极限。
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白光。
整个云北路交叉路口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偶尔有几辆车经过,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焦虑,再到现在的失望,整个过程让他身心俱疲。
“看来是不会来了。”张文朗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启动了吉普车。
他正准备把车开出路口,忽然看到一辆面包车从远处驶来。
那辆车开得不快,有些摇摇晃晃,就像司机有些疲惫或者受了伤一样。
车灯在雪夜中显得昏暗,但依然能够照亮前方的路面。
张文朗的心立刻紧张起来。
他重新熄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面包车。
面包车缓缓驶近,最终停在了吉普车的旁边。
两辆车的距离只有两三米,隔着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
面包车的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更让张文朗意外的是,那个男人的脸上有明显的血迹,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什么。
男人摇下了车窗,然后用手示意张文朗也摇下车窗。
张文朗犹豫了一下,然后探过身子,把副驾驶一侧的车窗摇了下来。
寒冷的夜风立刻涌进车内,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冷气息。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从身边拿起一个文件包,然后用力地扔了过来。
文件包准确地飞进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发出一声闷响。
张文朗本能地去接,但当他的手接触到文件包的时候,心里一震。
文件包的表面有大片的血迹,已经凝固了,但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出暗红色的痕迹。
血迹不仅在包装上,甚至渗透到了里面,让整个文件包都散发着血腥味。
张文朗抬头看向那个男人,想要说什么,但对方已经重新摇上了车窗。
面包车的发动机再次响起,然后迅速驶离了路口。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张文朗呆呆地坐在车里,手里还拿着那个沾血的文件包。
他能想象得出,这个神秘的联系人为了获得这些资料,一定经历了什么事情。
从文件包上的血迹来看,很可能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就在这时,车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组长,追还是不追?”李双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语气很紧张。
按照原定的计划,一旦这个神秘联系人出现,他们就要想办法将其抓获。
虽然对方提供的资料很有价值,但调查组对他的身份和背景一无所知。
如果能够抓到他,深入了解他获得这些资料的渠道,对于整个案件的调查会有更大的帮助。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很可能涉及一些非法活动。
毕竟,能够获得这么多资料,绝不是通过正当渠道能够做到的。
但现在,张文朗犹豫了。
他看着手中沾血的文件包,想象着那个男人脸上的血迹,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个人显然为了获得这些资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可能差点丢了性命。
而这些资料,对于揭露秦天诚的罪行,对于还原真相,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神秘联系人是在帮助正义,哪怕他的方法可能不够合法。
张文朗这些年见过太多的案子,也见过太多的人。
他知道,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正义和邪恶往往不是非黑即白的。
有时候,为了更大的正义,必须容忍一些小的违法行为。
有时候,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反而是推动正义前进的重要力量。
张文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对讲机。
“回办事处。”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坚定。
“组长,那个人……”李双的声音有些疑惑。
“回办事处。”张文朗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决。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了李双的回复:“收到。”
张文朗重新启动了吉普车,然后驶上了公路。
在他的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四五辆执法车从路边的隐蔽位置开了出来,跟在吉普车的后面。
这些车辆本来是用来追击和围堵的,现在却变成了护送的车队。
车队在雪后的公路上行驶,车灯连成一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张文朗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刚才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受到质疑。
毕竟,放过一个重要的线索人物,从程序上来说是有问题的。
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而且,从实际效果来看,对方提供的资料已经足够推进案件的调查,抓捕他本人的意义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张文朗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按规定办事的机器。
他是一个执法者,但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当面对那些沾血的证据时,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良心。
车队继续在公路上行驶,车窗外的雪景在车灯的照射下不断后退。
……
与此同时,阿军正驾驶着面包车在另一条路上行驶。
任务完成了,文件包已经安全地交到了张文朗手中。
但他的身体状况却在急速恶化。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持续的失血让他感到越来越虚弱。
更糟糕的是,激烈的战斗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肾上腺素的作用开始消退,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也有些昏沉。
为了保持清醒,阿军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地吸了几口冷空气。
但这种方法的效果很有限,头晕的感觉依然在加重。
他知道必须尽快联系老五,让他来接应。
阿军伸手摸向口袋,想要掏出手机。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大腿一阵发麻,就像有电流通过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强烈,让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方向盘。
面包车立刻开始偏离车道,朝着路边冲去。
阿军意识到危险,立刻踩下刹车,同时用仅有的手努力控制方向盘。
刹车片与轮毂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面包车在雪地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车子最终停在了路边,距离护栏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如果再晚一秒钟踩刹车,很可能就冲出公路了。
阿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真是太危险了,差一点就出大事。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继续开车,必须尽快处理。
他重新伸手去摸手机,但手指刚接触到口袋,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这次比刚才更严重,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出现了重影。
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座位下面。
阿军想要伸手去捡,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弯下腰的瞬间,眩晕感变得更加强烈,就像有人在他的脑袋里敲鼓一样。
黑暗开始从视野的边缘涌来,逐渐吞噬着他的意识。
阿军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身体的疲惫和失血的影响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最终,他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