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水泡子里的细鳞鱼,”
周安一边摆盘子,一边继续说道。
“昨儿下雪前刚弄的,收拾干净了片成片,搁雪地里冻了会儿,下锅不容易散。”
紧接着上桌的是素菜,土豆切成块,粉条用温水泡着。
还有洗干净的白菜,以及泡发后的各类菌菇。
最后,周安端来个面盆。
里面是揉好的面团,加了点玉米粉,看着黄澄澄的。
“这是准备贴饼子?”
陈瑶一眼就认出来了,脸上笑开了花。
“我就爱吃你贴的饼子,锅边那圈焦壳子最香!”
“等会儿汤再滚重点就贴,”
周安揉了揉面团,手上力道匀称。
“借锅子的热气一蒸,再沾点汤汁,等会儿绝对馋哭你们!”
满满一桌子菜摆得冒尖,肉香混着菜香。
再裹着锅里飘出来的汤底鲜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女知青们眼睛都亮亮的,看得出来心情特别好。
陈瑶看着一大桌子菜,满足地感叹道。
“还是小安对咱们实在,每次来都给弄这么多好吃的,比在自家还舒坦!”
“就是就是!”
王玥玥搓着手,眼睛盯着锅里翻滚的汤。
“这汤底也太香了!刚才闻着就馋,现在看着这肉片子,我口水都快下来了。快别等了,咱开动吧!”
陈瑶早就拿起筷子了,闻言立马附和。
“对对对,开吃开吃!再等下去,我怕忍不住直接往锅里伸手了!”
陈瑶往嘴里塞了片,烫熟后的五花肉片。
油脂混着酸菜的酸香,在舌尖炸开。
他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道。
“这五花肉太香了,肥油都化汤里了,一点不腻。”
“可不是嘛,而且这汤熬得绝了,就着这汤泡饭我能吃三碗。”
王玥玥挑了筷子粉条,粉条裹着汤汁,她眯着眼叹道。
“这日子要是天天有,那可就太幸福了!”
说笑间,周安夹了块狍子肉放进嘴里。
慢慢嚼着,忽然看向陈瑶。
“陈瑶姐,跟你说个事儿。我过两天想去趟乱石沟,家里这几个小的,怕是得托你们多照看照看了。”
陈瑶正往锅里下白菜,闻言动作一顿。
筷子都停在了半空,带着点疑惑问道。
“乱石沟?这都下了雪了,你跑那儿去干啥?大冬天的,屋里守着炉子烤火不好吗?犯得着往山里钻?”
旁边的罗艺也放下了筷子,眉头微微皱着,眼里带着不放心。
“就是啊,小安。现在雪都盖住路了,山路肯定难走得很。打猎也不急在这一时,要不就算了吧?等开春了再去也不迟啊。”
周安放下筷子,挠了挠头,他知道是大家关心他。
“现在下雪了,山路是难走,不过只要慢慢走,仔细着点,倒也出不了啥岔子。”
“再说了,去乱石沟打猎,就得等下了雪之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乱石沟这地方,是周安从大春叔嘴里听来的。
头回去乱石沟,周安是跟大力哥结伴去的。
后来周安自己又单独去过一回,那收获简直不得了。
也就是那回,他才算真正摸清了乱石沟的底细。
这地方的野物,真是比附近几大片山加起来还多。
寻常山上难得一见的狐狸,在乱石沟跟家雀似的常见。
周安前前后后在这儿打了好几十只,皮毛剥下来硝得干干净净。
让人帮忙给缝了件狐皮大衣,冬天裹在身上,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
除了狐狸,狼也特别多,狼嗥声在夜里能传二里地。
在乱石沟也打过好几头熊瞎子,野猪更是成群结队,拱得地上的石头都乱滚。
要说这乱石沟打猎的好时候,还就得是下了初雪之后。
雪片子不大,刚好能把地面盖层白。
又不至于太厚,压得人迈不开腿。
动物走过,蹄子印、爪印清清楚楚拓在雪地上。
是啥来头,有多少只,往哪边走了,一看就明白。
天冷下来,野物也变得好对付,反应变得更加迟缓。
夏天里跑起来跟箭似的,冬天跑起来就慢了。
更要紧的是,这时候的野物身上,都带着实打实的肥膘。
秋天里它们拼命吃,把膘养得厚厚的,就为了过冬抗冻。
这时候打回来的猎物,不管是野猪肉还是狍子肉。
炖在锅里油花能浮厚厚一层,吃着满嘴香。
皮子也厚实,像狼皮熊皮,鞣制好了铺在炕上,比啥褥子都管用。
其实周安不用跑这趟乱石沟,他空间里存的肉,也完全够吃的。
可他就是想去。
打从第一次去乱石沟,他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
周安这次想去乱石沟,不是为了填肚子,是骨子里那点野劲被勾了起来。
乱石沟那地方野物多,山势又奇,每次去都像闯新地界。
哪怕是走过的路,下过雪之后也换了模样,藏着数不清的新鲜劲。
在乱石沟里酣畅淋漓打猎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
女知青们听完周安的讲述,脸上都露出理解的神色。
只是眉头还没完全舒展开,还是有些担心。
“知道你爱打猎,可这大雪天的,一个人进山终究让人不放心。”
旁边的王玥玥也叹了口气,说道。
“唉,要是大力还在村里就好了。他跟你搭伴进山,咱们心里也能踏实点。”
没错,此时周大力已经不在周家村了。
周大力差不多十月份,才从大连回来。
在家待了刚一个多月,这才十一月中旬,就又颠颠儿地赶回大连了。
有人背后嘀咕,说大力这是在大连挣着大钱了,不然哪舍得老坐火车。
那火车票钱,够农村人家几个月花销了。
其实是因为出了家里喜事,天大的喜事!
前阵子邮局寄来一封信,是刘小蓓从大连寄来的。
信上写着,前阵子她总觉得身子发懒,吃啥都没胃口。
起初以为是累着了,直到那天头晕得站不住,才去了趟卫生院。
一查,大夫笑着说这是有喜了。
月份还浅,得仔细歇着。
刘小蓓拿着诊断单,手都抖了。
当天就找了纸笔,把这消息写在信里寄了回来。
字里行间全是慌张又欢喜的劲儿,连笔锋都比平时抖得厉害。
说自己夜里总睡不着,既盼着孩子快点长。
又怕自己笨手笨脚,照顾不好孩子。
周安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大力拿着信冲进院子,陈瑶姐把信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当听说小蓓怀孕的时候,周大力猛地从板凳上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