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李学启一个鱼肉乡里的乡村恶霸,李学安一个游手好闲的贼偷,实际上这俩都算不得是什么好人。
但在经历生死之后,他们能够大彻大悟,向着良善那方面靠拢,也算是了结了雪梨一桩心事。
虽然没能调查到金算盘的最终下落,但至少也能够放心离开小洼村了。
然而就在众人围桌吃饭展望未开的时候,一只通体如墨的猫儿不紧不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只玄猫并未进屋,只在院子里向陈玄他们这边展望。
陈玄最先察觉玄猫出现,随口询问:
“销器李要见我们?”
小洼村的隐患灾劫都已经化解,想来销器李应该是要表达一些感激之词。
陈玄不是喜欢人情往来的人,但想到金刚伞子在自己手上不过两日,就已经接近损毁了,这世上除了销器李之外,怕是再没人能够修复了。
念及于此,陈玄便冲着玄猫点头应允下来,说自己稍后便会登门拜访。
吃过晚饭后,陈玄便带上了金刚伞前去,自己牵扯到进入和黄鹤道人的恩怨,说到底还是销器李的恳求。
既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那么自己也算是小洼村的恩人,让销器李重新修复金刚伞,这个人情他肯定是要给的。
除了陈玄,其他人也都没在家等候,全部一同前往。
夜月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
抵达销器李住宅的时候,门户已经大开,显然是做足了待客之道的礼节。
陈玄带着众人越过门槛,穿庭过院,来到堂屋前的院子。
一如往常,销器李还是和上次见到时候一样,合衣躺在古老的木质躺椅上。
不过相较之下,销器李的脸色显得红润了许多,与之前的苍白完全不同,而且他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
除陈玄之外,所有人都觉得,销器李是因为小洼村的祸乱平息而心生喜悦,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但只有陈玄看得出来,虽然有一部分是以为‘人逢喜事精神爽’,但究其根本,更多是因为‘回光返照’。
按照陈玄的经验,销器李已如风中残烛,已经没多少寿数了。
当销器李看到陈玄在关注着自己时,便笑呵呵的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没有提及此事。
“陈天师,多谢您出手相助,否则我们小洼村危矣。”
陈玄摆手打断了这些繁琐且无意义的客套之词,直言道:
“我们要走了,不然可能会惹麻烦。”
销器李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苍老到难以走出门户,但他制造的玄猫就是自居的耳目,对于小洼村内外所有事宜,销器李都能尽数掌握。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洞察到黄鹤道人这个潜藏了三百多年从的隐患,更不可能利用李学安,将陈玄等人引来小洼村。
“陈天师,小老儿知道有支‘救援队’来了小洼村,你们不想招惹也实属正常。”
“但如果您愿意的话,还是想请诸位再小住几日。”
陈玄眉心微蹙,虽然他不在乎这几日光阴,但当初自己就是被销器李以同样的话术留下的。
此时旧话重提,也难免陈玄心里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籍此机会,对销器李道:
“金刚伞损毁,我想让你将其修复。”
“除了你之外,这世上应该没人能将其复员了,所以现在时间紧迫。”
虽未明说,但销器李听得出来陈玄的直白,甚至是有些冒昧。
陈玄的弦外话音很明显,意思就是‘这世上只有你能修复金刚伞,而且你快死了,我要你在死前将金刚伞修好。’
虽然带着几分冒犯,但正如陈玄所想,销器李是个知恩图报的,依然赶紧答应了下来。
而且,他似乎还有些莫名的欣喜。
“陈天师,您肯定也看得出来,老朽这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要修复金刚伞,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虽然手脚不灵便、眼睛也花了,但好在脑子还没糊涂。”
“只要给我两个年轻人听我教导,就能将制造与修补金刚伞的手艺传承下去。”
“当然了,当初是金算盘将金刚伞的图纸交给了我,现在能否允许我将手艺外传,也该由你们摸金一脉来定夺。”
陈玄看出销器李肯定是有些私心,但自己也并非是他认为的发丘天官,便下意识看向了雪梨。
现在胡八一和王胖子不在,如果找寻摸金传人的话,其实雪梨才算是真正的正宗传人,毕竟她的摸金符来路最正,是当年了尘大师传给了鹧鸪哨,后鹧鸪哨又传给了雪梨。
雪梨眼见陈玄投来询问的眼神,下意识道:
“如果制作金刚伞的技艺能传承下去,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雪梨刚说了一句,销器李立马接着她的话道:
“虽说你们摸金一脉乐意与此,但老头子我也是有些规矩的。”
“我的手艺,不能随便传给外人,最多只能允许在我同族后人中找寻。”
销器李突然拿捏起态度,陈玄看他时不时偷看李学安和李学启,瞬间洞悉了销器李的心思。
“金刚伞是摸金一脉的传承之物,摸金一脉在行当里牵扯繁多,并不适合让寻常人等接触太多。”
“你挑的这两个人,是除了你之外,唯二知道昨晚经过的人,年岁上也合适。”
“你既然想将手艺传给他二人,我本不该干涉。”
陈玄顺着销器李的心意同意下来,但最后又提起了‘干涉’二字。
销器李耳力还不错,听陈玄这么说,赶紧追问:
“您还有哪些不满意的?”
陈玄直言挑明:
“我知道你的用意,只要制作金刚伞的技艺留在小洼村,日后摸金一脉免不了对其仰仗。”
“原本我对此不该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二人先前品行不端。”
“不过我倒是可以提前说明,这二人性命是我救下的,如果他俩日后再行恶劣之事,无论是否学会了手艺,我随时都可以取走他俩性命。”
“如此一来,你仅有的两位传人,可就要时时刻刻经受考验了,你又有没有想过要换两个人来承袭你的手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