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率部在火海边缘疾驰,灼热的气浪几乎舔舐到他们的后背。
尽管躲开了爆炸的直接冲击,但爆炸巨响仍让不少将士耳膜破裂,暗红的血线顺着耳廓蜿蜒而下。
他无暇顾及这些,粗糙的大手急切地探向横亘马背上的李承乾脖颈。
感受到皮肤下那微弱却持续的跳动时,整个人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死。”
喃喃自语一句后,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随着前方烟尘骤起,马蹄声如雷逼近。
李世民一身玄甲,身背硬攻,神色平静不见息怒,率先飞马而来。
到后,双方都勒停在原地。
“陛下!臣不辱使命!”
程咬金微微拱手,同时看向马背上李承乾。
李世民目光如电,语气依旧平静,微微抬手。
“将太子给朕,你们打扫战场,务必寻找松赞干布尸体!”
程咬金瞥了一眼马背上李承乾。
现在其麾下大将一个都不在,要是李世民要下杀手,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甚至可以将其的死赖在松赞干布身上,而后收取其麾下猛将为己用。
虽担心幼主临朝的朝堂变动,但让他违抗李世民是不可能的。
当即缓缓策马向前,而后翻身下马,准备将人翻到李世民马背上。
“陛下,您往后坐点,臣将人扛过去。”
距离近了一些,李世民仔细看向昏迷的李承乾,其身上铠甲呈现暗红色,几乎已经被鲜血泡透了。
而且整个人脸呈好似死人的惨白,这让他目光微微有些发冷。
“不...。”
话没说完,三道身影从前面飞驰而来,速度极快。
同时伴随剧烈破空之声,以箭正中程咬金脚下。
“放下陛下!再敢动,必杀!”
薛仁贵手持硬弓,第二箭搭在弓上,眼中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片刻后,北向辉与裴行俭一左一右策马至程咬金左右,手中铁抢直指李世民。
程咬金僵在原地,他这种人百战余生,自然不存在怕。
不过是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做。
而是他深信一点,那就是自己要继续扛李承乾。
薛仁贵肯定会放箭放箭。
李世民缓缓抬手,神色依旧平静,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之气。
“你们要做什么朕乃大唐皇帝,你们竟敢如此”
这话要别人,肯定就怂了,但这这三个人,就是造他李世民反出身的,哪里会怕。
北向辉手腕一翻,铁枪已摆出突刺架势。
“老登,跟你一起打仗,是因为我们陛下让的,并不代表我们听你的,劝你立刻将陛下还给我们!”
这话李世民说不上愤怒,但却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毕竟他自认人格魅力很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儿子能有如此忠心的猛将,不也是像自己。
想到此处,神色缓和了一下,但语气依旧锐利。
“放屁!他是朕的儿子,是朕和皇后的嫡长子,他抗外敌受伤,你以为朕会趁人之危你当朕是什么人”
当年玄武门之变的细节,薛仁贵北向辉自然不知道,但久在长安又出身世家的裴行俭可是十分清楚。
因此对这话,并不是特别相信。
“太上皇,您当初在玄武门,隐太子和先齐王还和您打招呼呢,你就能直接给人弄死,如今我们怎么能让陛下落在您手中”
这话,让李世民老脸一红,解释吧这好像就是事实。
但就算是事实,谁敢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你!”抬手指着裴行俭:“大胆!当年之事朕乃不得已为之!如今太子伤于外敌之手!朕如趁机害他!朕还有何面目统御四方!”
这话让三人不由面面相觑,李世民确实是个要脸的人,好像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气氛一时间缓和不少,薛仁贵缓缓放下长弓。
“好吧。”说完看向北、裴二人:“我留下打扫战场,守约你心细,跟随太上皇一起给陛下治伤。”
“好。”
二人齐齐应下。
李世民缓缓策马向前。在三将警惕的目光中。
翻身下马,先是探了探李承乾的鼻息,而后轻轻将他身上盔甲尽数解开。
李承乾浑身上下,共有七处箭伤,虽箭身已经折段。
但箭头还卡在血肉中,周围的皮肉已经泛出骇人的青紫色。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大腿上那道被火药灼烧封住的伤口。
焦黑的皮肉与碎裂的甲片黏连在一起,里面还封的箭头。
这位征战一生杀人无数的天可汗,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如今竟如同一个残破玩偶一般。
转头看向程咬金,双目血红,而且隐隐有些湿润。
“知节,高...高明是怎么受的伤”
程咬金此时看着这些伤口,也有些心惊肉跳,顶着这些箭伤,还能坚持骑马给敌军诱惑过来。
这是何等毅力,不由打心底佩服起太子。
“陛下,我们中计被困,本欲后撤。”
“但殿下说,我们如撤咱们大军必然被前后夹击,因此选择突围而出,为了振奋军心,殿下独自一人策马冲进万箭之中。”
听完后,所有人都惊了,冲入万箭之中,这需要何等勇气。
李世民猛地闭上眼睛,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而后陡然睁开双眼。
从挂在一旁战马马鞍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手腕一抖‘咔吧’一声羽箭断成两节。
“朕发誓!有生之年,必率军杀入吐蕃,尽屠其宗室!”说着看向山谷中吐蕃参军:“杀!给朕杀!用他们的人口铸成京观!祭奠此战战死将士!”
这时李承乾眼皮微动,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在赌咒发誓的李世民。
同时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谁要祭奠谁。
“我...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