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当天中午,一辆破旧的驿站马车驶回了营地,车上坐着的正是何西阿。
听到动静,营地里的人都好奇地望了过去,达奇和亚瑟也走了上去。
“你从哪儿弄来的?”亚瑟走上前,一边打量着马车,一边问道。
“你还记得谢默斯吗?就是翡翠牧场那个倒卖马车的,我今天本来想去碰碰运气,听说他前段时间收了这辆马车,一直没出手,我就去‘借’来了。”何西阿得意地说道。
亚瑟用力拍了拍马车,结实的车壁震得他手都隐隐作痛,这辆马车看起来很新,使用的时间应该不到半年。
听了何西阿的话,亚瑟心里着实感到惊讶,那些黑市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这次居然这么顺利?他忍不住问道“真的?他会这么容易借给你?”
“说来也巧,翡翠牧场最近的处境很困难,经常有人偷牧场的牲畜,而且,前段时间瓦伦丁突然冒出一个工农协会,当时他们邀请翡翠牧场加入,但他们老板没理会。”
现在,在新汉诺威,这个协会已经形成了一套新的规则,不加入,就别想做生意,现在他们老板想加入了,可是人家不搭理他,最近他们老板脾气也很大,上次差点就查到了谢默斯的仓库, 他害怕被发现丢了工作,就答应给我了。” 何西阿靠在马车上解释道。
就在二人闲聊时,一旁的达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色,甚至还有一丝嫌弃,他看着这辆马车,回想起在圣丹尼斯见过的那些精美马车,越看越不顺眼。
“你觉得怎么样,达奇?” 何西阿突然问道。
“嗯,还不错……只是,我们是去参加宴会的……”达奇顿了一下,又扫视了几眼马车,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上面的字,会不会太显眼了?到时候要是被人问起来,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何西阿搓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说着,何西阿看向亚瑟,问道“亚瑟,能不能在上面弄点图案,把原来的字盖住?”
“可以试试,但需要点时间……”亚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何西阿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营地的情况,说道“找个人帮忙会快些……去找蓝尼吧,他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正好给他找点事做,弄完了也让他赶车,载我们去圣丹尼斯。”
安排好后,亚瑟撸起袖子,叫上了蓝尼,把马车驾驶到一旁,便开始动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昏暗,亚瑟也终于完工了,马车上的驿站标识已经被完全遮挡住了。
亚瑟用炭笔在马车周围画了一些花纹轮廓,然后从餐车那边找来一些残留的动物血液,混合着篝火的灰烬,当作颜料,一番涂抹过后,马车看起来比之前气派多了。
弄完后,亚瑟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换上西装,这时,达奇等人都已经到了马车旁。
精心打扮过的达奇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似乎对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满意。看到亚瑟过来,达奇便高兴地对众人说道“喔喔喔——先生们,我想我们今晚一定能弄到有用的消息!看看这一身,我们可以算得上是今晚最精致的北方佬了!”
“但愿如此吧……”亚瑟还是不太习惯穿西装,身上总觉得不自在,好在他还能忍。
不过相比起来,另一边的西恩,简直没眼看,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地,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何西阿率先坐上马车,看向西恩,说道“放松点,就像平常一样。”
“感觉就像有人用绳子勒着我的脖子……”西恩一脸尴尬地说着,还不时地扯着身上的衣服。
待到众人都上了马车,蓝尼便驾车驶向了圣丹尼斯。
车内,几人面面相觑,突然间,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四个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们看起来真滑稽!”亚瑟笑得脸都红了,弯着腰,笑得直不起身,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说道“我这辈子都没参加过宴会。”
“我也是。”西恩点点头。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达奇靠在窗边说道。
“我以前经常去,那里都是些有钱人,你可以从他们身上偷到不少好东西……”说到“偷”,何西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听到这,达奇连忙打断了何西阿的话,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这次不是去偷东西的!我们……我们是去正经交朋友的!”
“交什么朋友?”亚瑟疑惑地问道,似乎对达奇的说法并不相信。
达奇被亚瑟问得一愣,支吾片刻后,摊手说道“呃…好吧,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总之,我们是去参加市长宴会的……然后顺便搞点值钱的情报!”
夜幕下的圣丹尼斯,只有市长的豪宅灯火通明,外面的街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整个城市的上流人士都聚集于此,当然,也少不了想混进去攀关系的人。
市长亲自在门口接待着一些重要宾客,对于其他人,只是敷衍地点头示意。
这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停靠在大门口,吓得门卫赶紧躲开,门卫忍着怒气,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如果是无名小卒,他肯定要好好刁难一番。
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了两个黑手党,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然后退到一旁,紧接着,车上的人陆续走了下来,勃朗特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勃朗特他们走到门口时,那两个黑手党转身从车上取下两把步枪,随后跟了上去,周围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吓得纷纷后退,门卫看到枪后,也立刻躲到了一边,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不敢上前制止。
看到这出闹剧,市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但他很快恢复了笑容,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勃朗特先生。”市长面带微笑,伸出手说道。
“我的荣幸。” 勃朗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实在抱歉,马匹受惊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他只是简单地握了一下市长的手,便迅速松开。
站在市长身后的皮埃尔——也就是市长的管家,他上前一步,站在市长身旁,指着勃朗特身后的两名黑手党,说道“勃朗特先生,请让您的手下收起武器,我们已经安排了警员,负责场内的安全,您这样,万一走火伤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呵呵……警察局的那些废物?他们连墓地里的几个小毛贼都抓不住,还指望他们保护我?你们要是请约翰逊安保公司的人来,我还能放心,就是平克顿侦探社,我都没意见。”勃朗特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勃朗特摊开双手,挑衅地看向市长,说道“市长先生,我保证这些人只负责我们的安全,不会乱来的。”
“当然,只要能让您安心参加宴会。” 市长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却略带一丝僵硬。
两人虚伪地笑了笑,勃朗特正要继续往前走,市长突然低声说道“勃朗特先生,我想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你碰不得,有些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被一些人的蛊惑冲昏了头脑。”
勃朗特知道市长是在暗示他参与竞选的事,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反正已经得罪死了,也不差这一次。
随后勃朗特低声说道“我当然明白,市长先生,但世上没有绝对会失败的事情,输了固然凄惨,但万一赢的是我呢?”说完,勃朗特哈哈大笑两声,径直走了进去。
市长依然眯着眼,保持微笑,但在他身旁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怒意。
待勃朗特进去后,市长让皮埃尔留下招待宾客,自己则走向了后院的宴会人群。
许久后,大门口只剩下了两个接待员和一名警察,他们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随后便准备收拾东西关门了,此时却突然看到一辆图案怪异的马车朝这边驶来。
马车停下,达奇几人赶紧下车走到门口,看到还有人在接待,达奇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宴会已经结束了。
达奇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邀请函,装腔作势地问道“我想,宴会还没有结束吧?”
“当然没有,不过马上就要开始了。”接待员接过邀请函,客套地说道。
接待员看了一眼邀请函,上面的名字让他愣了一下,他把邀请函递给身旁的同事,问道“这个尼尔森是谁?有这个人吗?”
另一名接待员皱眉想了半天,说道“好像是勃朗特身边的那个律师。”
“那……怎么安排他们?”
这……把他们带到勃朗特那边去吧?”
“那就这么办吧。”
一番窃窃私语后,接待员换上笑容,说道“先生们,请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 达奇走在最前面,亚瑟几人跟在后面。
走在最后西恩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市长豪宅里的一切精美装饰,随后他快步走到了何西阿身旁,小声地问道“何西阿,建这么个地方得花多少钱啊?”
“嗯…估摸着也得几万美元吧?” 何西阿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说。
西恩听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别说万了,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还是抢劫康沃尔马车那次,不过那次也就小几千块,而且还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周围,警惕地说道“要是在这儿……随便转上两圈……那不就……”说着,西恩捏了一下何西阿的口袋,然后把手伸回自己口袋里,摩挲着。
突然,亚瑟按住西恩的肩膀,低声说道“别犯傻,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
“嘿,亚瑟!我们不是来找钱的吗?这些都是钱,只要不被发现……”西恩试图辩解着。
还没等他说完,亚瑟就打断了他的话,厉声说道“不行!别因为你一个人,害了我们所有人!”
看到亚瑟坚决的态度,西恩也只好蔫了下来,赶忙说道“好吧,好吧,我不会的……”
前面达奇正和接待员说着话,突然感觉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发现亚瑟他们停在原地嘀咕着什么,他轻声催促一声,随后亚瑟几人便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