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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广皱了皱眉。

他此刻没什么心情。

正欲拒绝,却听得楚博源道,“儿子知道一些关于豫王的事,您不想听吗?”

楚广眸光一闪,“你不好好读书,打听这个做什么?”

楚博源望着他,“儿子大了,父亲不在,儿子总要扛起这个家的,该知道的,总要知道才好。

若是被蒙在鼓中,父亲不怕儿子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楚广拧眉,总觉得楚博源今日有些不一样。

“行了,进来吧。”

父子两个进了书房关上门,楚广立刻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豫王如今如何?”

楚博源没搭话,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

“您别急,等儿子与您慢慢说。”

他将手里一直提着的糕点放在桌案上。

“豫王自过年前就被关禁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豫王府,拜帖和书信,皆不能送入。”

楚广皱眉,“这些何须你来说?”

楚博源颔首,“的确。”

“既然父亲不想听这个,不若与我说一说青竹巷的小家?”

楚广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青竹巷?!”

青竹巷的事,楚博源缘何知晓?

楚博源望着他暴怒的样子,笑了。

“说来也巧,您离开府城去救灾的第二日,有个小丫头慌慌张张来找刘达,说小公子不慎掉到了池子里,普通大夫救不醒,要您找名医去救命。”

刘达,是楚广的亲信之一。

楚广面色黑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博源,“你想如何?”

“不如何。”楚博源仰头望着楚广,一字一句道,“请父亲下地狱罢了。”

楚广怒极反笑,“怎么,养个外室就该下地狱?你和你母亲一样天真的可笑。”

楚广知道他这儿子一向聪明,便也不瞒着了。

“你母亲总执拗于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养在外头,不过是维系她的体面,圆着她的梦罢了。”

他望着楚博源,有恃无恐,“你若不怕你母亲伤心,你大可去跟她说。”

楚博源摇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楚广望着他,“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博源含笑不语。

这时,楚广肚子里传来几声空鸣。

下一瞬,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股的腥甜不断上涌,冲击着他的喉咙。

他“哇”一声吐了。

暗红色的血迹。

与此同时,他的肚子里疼痛难忍。

楚广捂着肚子。

痉挛的疼痛,让他站都站不直,面色惊慌的望着楚博源,“你,你竟然下毒?”

他大意了。

方才的桂花糕,有毒!

“你这个畜生,我不过养个外室,你竟然,竟然弑父!”

“只是外室吗?”楚博源冷笑,“她什么身份,你以为别人查不到?”

楚广忍不住剧痛,滑到了地上,仰头却是面色狰狞,“我已为她换了户籍......”

“没用的。”

楚广张嘴就要大喊。

楚博源却是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劝你别这么做。”

楚博源道,“你该静悄悄的死,不然此事闹得天下皆知,你死,楚家死,你那外室和私生子都得死。”

楚广拼命挣扎,却如何都挣不脱。

楚博源低声呵斥,“青竹巷母子三人都已经被豫王带走,他手里定然有你罪证。

而今,唯有你死了,楚家才能得保,我与娘亲才能活!”

他查到了这些,却又无力改变。

让楚广一死了之,是他眼下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我想活,不想死!

楚广眼里满是惊愕与绝望,眼底最深处却仍旧燃烧着熊熊的求生之火。

奈何被楚博源死死辖制着,最后只浑身一抖,彻底熄了火苗。

楚博源一切尽在掌握的面具破裂。

他松开手,无声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他终是缓缓起身,将人拖到了椅子上坐好。

找了块干净的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他望着楚广咬牙道,“你自找的!”

从怀里掏出他准备好的“悔过书”,楚博源抓着楚广的手,按在了上头。

对方的笔迹,他也会写。

做完一切,楚博源平复好心情,轻轻走出书房。

“父亲说匆匆赶路未曾休息好,眼下已经睡下,你们都下去吧,明日再来伺候。”

“是。”

等贺氏回府,又是小半个时辰后。

见了儿子,贺氏立刻抱怨着。

“哎呀,今日城隍庙人好多,还来了个据说解签特别灵的师父,等我排上,他却说我抽的签不好,有些晦气,解签得收双倍的银子,可把我气坏了。”

楚博源眸色一凝,挤出笑容问道,“是何签文?莫不是唬您的?”

“镜花水月梦一场,繁华过眼总成空。”

贺氏背完,又嗔怒道,“要我说,这签文的确也不好,就不该放进去。”

说完,她自己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平安符,“你爹回来了吧?我将这符给他送去,洗洗疫症的晦气。”

楚博源淡笑,“娘亲晚些再去吧,爹说赶路太累,已经在书房歇着了。”

“啊,这样啊,我许久未见......罢了,那晚些等他歇够了,我再给他送吃食的去。”

楚博源暗自攥紧手指,笑着应是。

......

深夜,楚府上下睡得深沉。

书房忽然起了大火,众人着急去救。

楚博源更是身先士卒,直直冲了进去。

“老爷!公子!”

下人们也冲了进去,却被里面浓黑的烟给吓退。

“好大的烟!”

“里头怎么还有火油啊?”

“怎么回事?”

“老爷,源儿!”贺氏到了书房前,见到熊熊大火的景象,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不多时,楚博源被下人救了出来。

他全身都是黑灰,眼泪肆流。

“父亲说对不起兴越府的百姓。是他失察在先,才会让百姓们受苦。

疫症虽已祛除,他每每想起总觉痛心。

午夜梦回之际,更是身陷苦痛囹圄不可自拔,今觉似乎也染上疫症,不愿牵连更多人,故选择自焚!

父亲说,他要以死谢罪!”

“老爷啊!”

楚府众人纷纷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