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昏昏沉沉之际听到了外人的声音,尤其是听见“安府”,“流云先生”等字眼后,很是激动。
头脑一热就用尽力气“跌”出轿子。
这会看安忠的表情,对方很真诚,也很郑重。
可是,他却不按照她的意愿行事,不过几句话,居然将她被掳一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安忠却是让人将她扶进安府的马车里,“走走走,咱们先去衙门。”
一旁有人道,“安管家,咱们不是应该要北上给老爷送东西吗?这报官,一来一回的,可要耽误不少时间。”
听见“北上”二字,卢嫣然心头一紧。
啊,她不能去北地。
去了北地,到了盛昭明手里,她还能活吗?
卢嫣然捏着衣角,想了许久,决定任由安忠报官。
罢了。
只要报官,她在这里的消息也会传出去。
届时,爹和夫君自会想办法护她周全。
站在甲板上,望着安忠一行人远去,陆启霖无声笑了。
一切顺利。
......
永和江的源头在永津县。
因着有永和码头在,此处县城繁华程度堪比府城,周围不远更有两个大卫所。
听到报官,县令很是惊讶。
“好端端的,瑞王妃怎么会被贼人掳至本县?”
又听救人报官的是安家人,越发头疼。
这事,可不寻常啊。
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搅和进去的,一个不慎就是个死。
师爷出了个主意,“大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方才听安家人说,他们是要北上回盛都的,不能留在此地等着朝廷回信,这才来报官呢。”
县令哼道,“烫手的山芋,谁敢留在手里,偏生他们能甩脱手,我却要遭这份罪。”
师爷颔首,“招待瑞王妃是小事,主要是她在咱们县里出事怎么办?”
师爷伸手指了指天,“可不止出事这么简单,上头神佛在打架,掺和进去......夭寿哦。”
县令无奈,“这安家的来报官作甚啊。”
这不是将难题扔给了他?
“要不,咱们就听那安家人所言,上报知府,且给卫所递消息?”
“也只能如此了,哎,这都什么事啊?”
又道,“吩咐下去,嘴巴都严实些,堂堂王妃被掳走,这清誉......”
不管瑞王有没有被废,瑞王妃都是天家人。
就算她不是瑞王妃,其父都是安西侯,如此贵女,清誉不容有失。
安忠在县衙等了一会,就听县令出来道,“安管事,本官已经命人通知了卫所,他们一定会将掳人的宵小抓住。”
“贼人掳走瑞王妃不知为何,王妃的安全......”安忠适时提醒。
“已命人请卫所指挥带兵前来保护。”
安忠颔首,“既如此,那我等就继续北上了,大爷还等着我们呢。”
“你们这是要回盛都去?”
县令一把拉住安忠,“安管事,此处距离盛都已不远,快马加鞭几日就能到,你身为报官之人,也不能离开,不若等着事情了了再走?”
安忠不悦道,“大人说什么呢?我们不过是是在码头见义勇为恰好救了人而已,这还搭上了一套茶具,再不赶回盛都,我家大爷可是要责罚的。”
“一套茶具?哎呀,本官给你添上,就当是帮本官的忙了,再说,你们救了瑞王妃一次,不若再等等,就当送佛送到西。”
他的确能给卫所报信。
但卫所的指挥使不一定肯接这烫手山芋,不若由安忠出面。
冲安大人的名声,这位安府大管事的面子就比他大。
“安大人受天下人敬仰,今日若是他在,一定也会帮着妥善料理了再走,您跟着安大人多年,定也是心慈仁善,晚些再走?”
安忠被他捧的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谬赞。”
顿了顿,“那我便给府中去一封信问一问。”
“好好好,来人,快将笔墨纸砚端上来,再安排快马,立刻帮着送信!”
......
陆启霖在码头这等了三日,古一就带着人到了码头。
双方打了照面,立刻坐着马车继续赶路。
古一问,“事儿办妥了?”
陆启霖笑了笑,“成了一半,想来另一半也快成了。”
古一抬眼看他。
忽然道,“你的脸骨长得有几分像你爹,眉眼却与陆家人都不太一样。”
自从知道陆丰年是陆启霖的亲爹后,他们这些太子殿下的身边人都去瞧过。
很是好奇,一个农家汉子,是如何生出一个天纵奇才的孩子来的。
陆启霖笑了笑,“许是随了我娘。”
古一颔首,“也对。”
他瞧着陆启武长得最像陆丰收,而陆启文则更像陈氏多些。
性子方面也是各随各的。
陆丰收凑上来,伸手抚着陆启霖的脑袋,“我家小六聪明,在娘胎就知道选好看的长!”
“哈哈哈!”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着北地出发。
......
盛都,养心殿。
天佑帝捏着手里的密信,一把拍在了桌案上。
“好大的胆子!”
王茂立刻劝道,“陛下,切莫动怒伤身。”
天佑帝制止他继续劝说,“现在死不了。”
王茂垂头看脚尖。
天佑帝拧眉,“你说,谁这么胆大,敢掳走瑞王妃?”
更可恨的是,人都在永和码头了,留守在青其府看守瑞王府的人还未发现人丢了。
王茂不敢说,只道,“奴才不知,不过瑞王妃有惊无险在永和码头被救,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天佑帝眸光一闪。
毫发无伤......
他冷哼一声,“你说的对。”
“看来,某些人是半点都不将朕放在眼里。”
当年跟着他的功臣,他气归气,但还是有几分情面的。
如今看来,到底是他心慈手软了。
王茂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人是会变的。”
天佑帝眸光森然,“今日贤妃身体不适,让张铎带着锦衣卫去永和县,将瑞王妃接到宫中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