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水池旁,原本众女眷都在聊天,乍然见卢嫣然出场,实在惊讶不已。
而被众女注视着的卢嫣然,此时正一脸哀戚的跪在地上,“求陛下管管四皇子吧!他便是皇子,也不能肆意凌辱皇庄上的女子,害的她们,她们......”
她言语哽咽,泪水顺着雪白的脸庞滑下,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守在别院四周的锦衣卫们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处理。
到底是曾经的瑞王妃,便是现在仅有四皇子妃这个头衔,在陛下发话之前,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下的。
孙曦接了本次宴会的差,他此时正在草场那边看着,是以孙夫人立刻站了出来。
走上前问道,“四皇子妃,你这是怎么了?”
卢嫣然瞥了她一眼,伸手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我来求陛下做主。”
孙夫人皱皱眉,“今日是陛下特意举办的狩猎赏花宴,四皇子妃有什么话不如随我去后院慢慢说?”
说着,伸手就要去扶。
卢嫣然垂下眸子,躲开她的手,“我能进来不易,四皇子荒唐,在皇庄无人管束,还望孙夫人允我在此,在众人前诉说自己和其他苦主的冤屈,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这......
这时,一位小姑娘战战兢兢道,“孙夫人,我不认识这位,这位皇子妃,我方才去了隔壁草场看了热闹,回来时她拦住我,说是卢七小姐的姐姐,被夫君打了,她来找卢七小姐送她回家......还给我看了身份玉牌,我这才......”
孙夫人望了小姑娘一眼,轻轻摇头,“此事稍后再议。”
皇家别院不好进,除非是扮作被邀约的女子一起进来。
她瞧着卢嫣然一身朴素的侍女打扮,便知道对方故意为之。
而眼前的小姑娘,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居然会答应。
孙夫人暗自摇摇头。
大庭广众之下,对方有备而来,她还真不好处理。
这时,却听见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大姐姐,你特意来寻我?”
卢嫣然见是自家那个娇娇弱弱的堂妹,心中更是窃喜。
有自家人在,她行事便有了助力。
当下哭的更加伤心,“七妹妹,还能活着见你,我便是去了也无憾了。”
说着,更是将袖子拉得更高,“四皇子几乎要将我打死,七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帮姐姐。”
卢嫣棠颔首,“好,我这就扶大姐姐去我的住所歇一歇,立刻传信给二伯,让他给你做主。”
卢嫣然一怔。
还未反应过来,卢嫣棠的婢女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不用......”
卢嫣然开口想要拒绝,却发现卢嫣棠的丫鬟有一把大力气。
即便是她用力往下跪,也无法重新将膝盖贴到地上。
她拧眉,抬手就要打朝丫鬟的脸打去。
卢嫣棠却是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将她袖子撸下,抓着她的手腕道,“姐姐受委屈了,姐姐跟我走。”
言罢,丫鬟一个使力,卢嫣然直接被拖向后院。
“卢嫣棠,你竟然......”
话还未说完,那丫鬟一个用力,卢嫣然整个人身子一软。
卢嫣棠长舒一口气。
带着人快步离开。
孙夫人望着她的背影,目露赞赏。
这位卢七小姐,倒是和卢家人都不一样。
王茂站在树荫下,瞧完了整个过程,匆匆回到了天佑帝的院子。
此时,天佑帝的房间里,传出来陆启霖抑扬顿挫的声音。
故事还在继续。
想来一切顺利。
王茂勾起嘴角,上前敲门,“陛下,奴才有事禀告。”
天佑帝皱皱眉,挥手让陆启霖出去了。
等人一走,他问王茂,“你不知道朕正听得起劲么,缘何要来打算?”
王茂苦笑,“陛下,奴才是什么人您知道的,若非要事,奴才可不敢打搅您的雅兴。”
说完,便将卢嫣然混进来的事情说了。
天佑帝听的连连皱眉,“老四,又荒唐起来了?”
卢嫣然所言,锦衣卫未曾上报过。
王茂颔首,“而今卢七小姐将人带走,席面恢复如常,奴才是怕此事还有下文,这才匆匆告知陛下。”
天佑帝瞥了他一眼,“行了,朕还不知道你。不过朕觉得,你这是谨慎过了头。卢老二那个蠢货,跟他大哥不一样,便是卢嫣然得他帮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晚些朕去见见她便是。”
他这会可一点也不想见那对糟心玩意。
“不过,她既然有本事从皇庄里混出去,为何不逃?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一场?”
他和卢显彼此心知肚明,卢嫣然而今就是扣留在盛都的人质。
是他拿捏卢显的筹码。
筹码自己跑出来了却不走,委实令人惊讶。
天佑帝未想通其中关键,只是先吩咐道,“朕的锦衣卫漏成了筛子,还能用?给朕将人都换了!彻查!”
好在他还有另外几支底牌能用,自从上回锦衣卫出事后,他便也少了些差遣。
本以为张铎历练下能镇得住下面,可过去这么久,御下却是差了些,张铎此人只适合办差,不适合继续当指挥使。
“是!”
王茂立刻出去吩咐。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外头有人来报,“陛下,舞阳侯世子在草场外救了一对幼女,说是要状告四皇子虐凌她们,而今正在草场那头闹腾呢。”
“舞阳侯的儿子?那个盛都第一蠢货?”
“......是,他救了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太子殿下,让殿下做主。当着众人的面,要太子殿下为百姓请命,搅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天佑帝翻了个白眼。
“环环相扣。朕若是不配合,岂不是浪费了这一场大戏?”
天佑帝起身,对王茂道,“让人将卢嫣然也带去操场,朕倒是想看看,这出戏是不是比狩猎还要精彩。”
天佑帝踏出院门,又吩咐道,“别院中有谁想去看的,不拘男女,都可一起去瞧瞧。省的朕在这遮遮掩掩,盛都却有人早就将这桩丑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这么大张旗鼓的,瞒不了。
既然瞒不住,那就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