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皓面色陡变。
王景略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倚仗抱犊山,保存将士性命。”
见众人惶恐,高楷宽慰道:“不必焦虑。”
“就算我等困在山上,许晋、敬德,杨烨、治玄,他们所领两路兵马,也会为我等解围。”
众人松一口气,赞叹:“幸得主上深谋远虑。”
高楷笑了笑:“敌人图穷匕见,却也是一件好事,正可见招拆招。”
“伯端、吕洪,有劳你二人设法,向许晋、杨烨传递消息。”
“是!”两人默念法诀,各自召来一只大雁,捎上书信。
片刻后,两只大雁冲天而起,一东一西各自飞入青冥。
这时,诸将来报,全军士卒皆已转移上山,未曾遗漏一人。
“好!”高楷稍稍放心,嘱咐道,“山中并非坦途,注意安危。”
哗!滂沱大雨顷刻降下,将回应之声淹没。
眨眼间,原本营地已然积水一丈之深。
崔皓面色发白:“这雨如此之大,莫非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众人忍不住后怕,若非主上看破,提早安排,置身于营寨中,不知多少人死于洪水。
高楷温声道:“众志成城,足以逢凶化吉。”
“天无绝人之路,眼下只是一时困境,必有转机。”
“让儿郎们莫要害怕。”
“是!”众人轰然应诺。
……
真定城。
周士隆大笑:“道长一场大雨,便将秦军覆灭,当真神乎其技。”
扶摇道人谦逊道:“刺史谬赞了!”
“贫道微末法力,比起家师,实乃云泥之别。”
周士隆赞道:“仙师法术神通广大,更教导出道长,可谓后继有人,叫人歆羡啊!”
“周刺史家学渊源,文武兼备,又简在帝心,方才是贫道楷模。”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各自落座。
“不知这大雨,何时停歇?”
扶摇道人:“天意虽然难测,不过,依贫道看来,至少三个昼夜。”
周士隆目光一亮:“三个昼夜,高楷及所有秦军士卒,必将身死。”
“这是自然!”扶摇道人笑道,“人力岂可对抗天灾?”
“这三日,我等只需坐收其成。”
他心中颇觉可惜,这法术只能局限在一隅,一经施展,便不受操控。
否则,天下群雄,纵有百万雄师,又有何惧?
……
井径县。
许晋率两万兵马,会同夏侯敬德本部,共计三万之众,一举拿下此城。
正按兵不动,听候主上军令,却见斥候来报。
“刺史,大事不好!”
“主上与数万大军,受暴雨所困,危在旦夕。”
“什么?”夏侯敬德虎眼一瞪,“主上竟被暴雨所困?”
“是……正是!”斥候语无伦次,“便在抱犊山一带,雨幕连绵,滹沱河暴涨,到处都是兵械辎重,却不见我军身影。”
“我这就去救驾!”夏侯敬德丢下这话便走。
“夏侯将军且慢!”许晋急忙拦住,“主上吉人自有天相,切莫急躁。”
夏侯敬德浑然不听:“主上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许晋再三劝说,却仍拦不住,不由暗叹:夏侯将军对主上,着实忠心,非常人可比。
不过,主上算无遗策,屡屡料敌先机,想来,这次也不例外,必能逢凶化吉。
我却不能滞留井径,不如立即出兵,攻打真定城,为主上分忧。
念及此,他刚要开口,却见夏侯敬德去而复返,高呼道。
“许刺史,方才一只大雁落在城头,捎来一封书信,似是主上字迹。”
“你快瞧瞧!”
“竟有此事?”许晋不敢怠慢,连忙接过一观。
片刻后,他笑道:“我与主上所见略同!”
“许刺史,主上如何了?”
“夏侯将军放心,这场暴雨乃妖道施法所致,不过,主上早已看破,提早登上抱犊山,暂且无忧。”
“那便好!”夏侯敬德大松一口气。
“主上可有其他吩咐?”
许晋颔首:“主上命我等立即出兵,攻打真定城。”
夏侯敬德迫不及待:“我当为先锋,攻破此城!”
“夏侯将军骁勇,自当为先锋。”许晋并未阻拦,“不过,真定城乃恒州治所,城坚垒高,非寻常小城可比,须得从长计议。”
“许刺史有何计策,不妨直言。”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依我看来,不如兵分两路。”
“一路,由夏侯将军率领,攻西门,诱使周士隆出城一战。”
“另一路,由我带领,埋伏于北门,伺机攻入城中。”
夏侯敬德略微迟疑:“若他龟缩不出,又该如何?”
许晋胸有成竹:“周士隆自以为得逞,覆灭主上大军,其心骄横,听闻我等攻来,必然按捺不住。”
“两相夹击之下,只需一夜,便可拿下真定。”
“好!”夏侯敬德颔首,“我自当听令行事。”
“以击鼓为号,互相配合,务必一战成功。”
两人商议一定,立即分头行动。
而这一切,周士隆尚且懵然不知。
他正在府中吟诗作赋,设宴款待扶摇道人,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醉意上涌,正飘飘然时,忽见管事匆匆而来。
“郎君,外头传来消息,高楷麾下大将夏侯敬德,率军打来了!”
“夏侯敬德?”周士隆打个酒嗝,“他怎会来攻?”
“听闻,他被高楷安排,到井径,听候许晋调遣。”
“许晋?”扶摇道人吃了一惊,“此人不可小觑,曾击败庞将军,乃文武兼备之人。”
周士隆不以为然:“他不过仗着高楷威名罢了,有何可惧?”
“来人,点齐兵马,我要出城与夏侯敬德一战。”
扶摇道人劝道:“夏侯敬德少谋,但颇为骁勇,不可轻视。”
“况且,许晋腹有韬略,说不准必有诡计,不可不慎!”
周士隆笑道:“道长何必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
“且在城中安坐,待我砍下夏侯敬德首级。”
扶摇道人阻止不及,暗叹:周士隆轻敌大意,恐有劫数,我却不能和他赴死。
城外,夏侯敬德排布军阵,派吴伯当前去搦战。
不出三刻,果然见得城门大开,一员儒将策马,率军来战。
“与许晋所料,竟分毫不差。”夏侯敬德叹服。
见周士隆杀来,他冷笑一声:“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