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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安喜。

“高楷打下无极城,可曾出兵来攻?”

“禀大将军,高楷按兵不动,一直滞留城中,未有出兵迹象。”

“再探!”

“是!”

待斥候离开,李大宝大笑:“果然不出大将军所料,高楷留在无极,必然打定主意,先得定州,再图谋幽州。”

庞勋矜持一笑:“虽如此,高楷攻城之能,乃当世一流,不可小觑。”

“传我军令,严守四方城门,增派斥候探查秦军动静。”

“尤其是奉宸司校尉,切莫让其等潜入城中,窃取军情。”

“遵令!”

这一番布置之后,他仍觉不足。又命人扩宽护城河,防备水攻;沿着城墙挖掘堑壕,防备秦军挖地道。

更大造刀枪兵械,准备金汁,滚石,落木,沸水,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粮草,他早已派人,将诸县储藏征收一空。

一时间,粮仓爆满,不得不增设地窖。

兵精将广,粮草充足,守城设施完备。一切准备妥当,他这才放心,只等高楷来攻。

“稷山之战,高楷费尽心机,使刘竞成攻城失利,反倒大败亏输。”

“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恰好为我所用,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庞勋志得意满:“若能以此击败高楷,扬名天下,该何等痛快!”

李大宝赞叹:“大将军运筹帷幄,必能决胜千里,让高楷有来无回。”

扶摇道人附和:“大将军守城之策,可谓天衣无缝,贫道钦佩之至。”

庞勋一手抚须,仰头大笑。

……

数日后,易州,易县。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高楷伫立城头,望着滔滔易水,赞道:“易州风光,别有一番韵味。”

崔皓点头:“易州西邻云蔚,东接幽州,飞狐径自北穿行,确是风水宝地。”

提起飞狐径,高楷问道:“这些时日,突厥形势如何?”

“据闻,始罗可汗平定叛乱,重整牙帐。”

“不过,百密一疏,他膝下长子阿史那贺,在大将执失怀恩守卫下,逃奔西域,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始罗可汗老而弥坚,能平定内乱,倒也不足为奇。”高楷若有所思。

“倒是这阿史那贺,竟能裹挟大将,逃往西域,且重整旗鼓,着实不凡。”

唐检颔首:“正如主上所说,如今,整个突厥一分为二,为东西二部。”

“东突厥,由始罗可汗执掌。西突厥,则是阿史那贺称尊,他自立为摩多可汗。”

“父子两人,同室操戈,又分裂国土,各自为王,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崔皓嗤笑不已。

王景略笑道:“东西突厥各奉一主,必然战乱不休,无暇挥师南下。”

“对我中原民众来说,却是一件喜事。”

许晋附和:“仰赖主上用兵如神,于大同之战,大败突厥,使始罗可汗狼狈奔逃,再不敢轻易进犯。”

高楷淡笑道:“突厥虽然一分为二,但不可掉以轻心。”

“传令云、凉二州刺史,让他们谨慎行事,多加提防。”

“若突厥来犯,可先斩后奏!”

“遵令!”

说完此事,他转而问道:“庞勋可曾发现破绽?”

“奉宸司探知,他只委派斥候,远远观望,却一心缩在城中,等候我军攻来。”

夏侯敬德大笑:“我们都已经打下易州,他还蒙在鼓里。”

李光焰忍俊不禁:“他竟如此笃定,我等非要攻城么?”

孙伯端淡笑道:“他可不愿为赵德操,赔上性命。”

“所作所为,只为自保而已。”

“赵德操竟任命此人为大将军,也太过昏聩了!”吴伯当摇头。

赵喆迫不及待:“主上,既然拿下易州,不如立刻攻打幽州,灭了燕国。”

“赵将军所言极是!”诸将纷纷请战。

然而,高楷否决:“庞勋这数万兵马,终究是个隐患。”

“必须先把这颗钉子拔掉,再攻取幽州,以免腹背受敌。”

许晋赞道:“主上深谋远虑。”

“依末将看来,庞勋并无死战之心,不如兵分两路,一路佯攻幽州,迫使赵德操下令,让他不得不回援。”

“另一路,则埋伏在他必经之地上,伺机而动。”

“可!”高楷颔首,“就依此计。”

“赵喆、光焰,你二人率军佯攻幽州。”

“敬德,伯当,你二人前往莫州清苑设伏。”

“遵令!”

……

安喜城。

“高楷还未出兵么?”

“回大将军,末将屡次探查,并未发觉。”

“那无极城中,旌旗招展,尘土遮天,秦军似乎,一直逗留在此。”

庞勋自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枯坐多日,仍不见秦军动静,顿时心生不妙。

“增派斥候,潜入无极城,仔细探查。”

“看看高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是!”

李大宝宽慰道:“大将军不必急躁。”

“料想,高楷必定黔驴技穷,想不出攻城的妙计,方才滞留不出。”

“不过,他劳师远征,粮草运送不易,必求速战速决。”

“想来,过不了几日,必定按捺不住。”

“但愿如此!”庞勋仍觉心神不宁。

半个时辰后,一员斥候跌跌撞撞跑来,一把跪倒在地。

“大将军,祸事了!”

“无极城只有千余守卒,却见秦军身影,高楷与麾下文臣武将,皆不知所踪。”

“什么?”庞勋勃然色变,“高楷大军不在城中?”

“怎会如此?”

斥候心惊胆战:“卑职冒死潜入城下,方才探知,乃千真万确!”

“这怎么可能?”李大宝犹然不信,“之前,尔等屡屡禀报,城中旌旗升起,尘土遮天,莫非皆是胡言?”

斥候嗫嚅:“卑职无能,竟未能发觉,这些旌旗,尘土,皆是一头头毛驴背负草人所致。”

他将城中景象一一说了,惹得满堂死一般的寂静。

将草人绑在驴身上,插上旌旗,命人四处驱赶,使得旌旗飞舞,尘土漫天。

这种计策,当真闻所未闻!

扶摇道人惊愕万分:“这究竟是何人所想?”

“除却高楷,绝无第二人。”庞勋咬牙切齿。

他们这一众文武,数万大军,竟一直瞒在鼓里,只以为高楷缩在城中不出。

却完全没料到,高楷早已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