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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抗战:开局旅长,带云龙混成元帅 > 第557章 勇敢的少年啊,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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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勇敢的少年啊,欢迎回家

他已经和这架价值二十亿合众国币的“大玩具”,相处了超过两千个小时。

他熟悉它的每一个脾气,每一个习惯。

他能听出引擎最细微的杂音,能感觉到机翼最轻微的颤动。

他是合众国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

没有之一。

所以,这个任务,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牛仔,感觉怎么样?”

通讯频道里,传来副驾驶,迈克的声音。

“感觉,就像要去参加一场该死的摇滚音乐会。”

米切尔用他一贯的,德州式的轻松口吻回答。

“只不过,我们带的,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支烟花。”

驾驶舱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笑声背后,是何等沉重的压力。

他们不是去参加音乐会。

他们是去执行一个,可能会被记入人类史册,也可能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任务。

他们的任务目标,只有一个。

把那颗名叫“和平使者”的,三千万吨级当量的氢弹,精准地,投到那个名叫刘文锋的,魔鬼的头顶上。

米切尔的脑海里,闪过任务简报会上,播放的那些画面。

霓虹岛,那片被染红的土地。

那些被“沙蝎”机器人,像割草一样,成片成片屠杀的平民。

那个站在废墟上,宣布“净化”开始的,男人的脸。

米切尔感觉自己的胃,一阵抽搐。

他也是一个父亲。

他有一个可爱的,六岁的女儿。

他无法想象,如果那样的场景,发生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女儿,也面临那样的命运,他会怎么样。

他会疯掉。

所以,他接受了这个任务。

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不是为了什么“地球文明守护联盟”,也不是为了什么“国际军事法庭”。

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在一个没有那种魔鬼的世界里,安全地,长大。

“‘牛仔’,指挥塔呼叫。”

“‘牛仔’收到。”

“‘曼哈顿二号’计划,授权确认。你们可以出发了。”

“祝你们好运,上帝与你们同在。”

米切…

“收到。”

米切尔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驾驶杆。

“迈克,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长官。”

“那么……”

米切尔的目光,望向跑道尽头,那片被晨曦染成金色的,广阔的沙漠天空。

“让我们去把那个狗娘养的,送回地狱老家吧。”

他猛地向前,推动了节流阀。

四台大功率的,等离子发动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巨大的推力,将这架重达一百七十吨的钢铁巨鸟,狠狠地按在了跑道上。

然后,释放。

“幽灵”,像一支离弦的,黑色的箭,在跑道上疾速滑行。

速度,越来越快。

米切尔紧盯着仪表盘上的数据。

当速度达到临界点的那一刻,他轻轻向后,拉动了驾驶杆。

机头,微微抬起。

巨大的机身,以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优雅的姿态,脱离了地面,冲向了天空。

在它身后,整个基地,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注视着它。

注视着它,消失在云层的深处。

没有人欢呼。

也没有人祈祷。

只有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架飞机的起飞,意味着什么。

它带走的,不仅仅是一颗氢弹。

它带走的,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和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充满了血与火的,新时代的,开端。

……

“幽灵”进入平流层后,开始了超音速巡航。

机舱内,一片安静。

只剩下仪器运转的,细微的嗡嗡声。

米切尔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让自己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些褶皱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金发小女孩。

那是他的女儿,安妮。

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女儿的笑脸。

“安妮,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他轻声说道。

“爸爸去帮你,打跑一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坏蛋。”

“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迪士尼乐园。”

“一定。”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胸前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重新握住了驾驶杆。

脸上的温情,消失不见。

取而代代之的,是钢铁般的,冰冷的,决绝。

在他的正前方,巨大的全息地图上,一个鲜红色的,不断闪烁的坐标点,正在缓缓地,向他们靠近。

那个坐标点,代表着他们的目标。

霓-虹-,鹿-儿-岛-。

那个魔鬼的,巢穴。

飞行,是漫长而枯燥的。

七个小时后,“幽灵”已经飞越了半个太平洋。

“长官,即将进入‘伊甸园’防空识别区。”

副驾驶迈克的声音,打破了机舱内的平静。

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了。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就进入了世界上最危险的空域。

刘文锋的防空体系,是出了名的,变态。

根据情报,他拥有至少三种,不同类型的,天基动能武器。

还有无数的,部署在海面和海底的,远程防空导弹。

以及,那些神出鬼没的,空天一体的,无人战斗机。

他们这架“幽灵”,虽然拥有最先进的隐身技术。

但在这种立体式的,无死角的,饱和防御面前,被发现的概率,依然不低。

“开启‘幻影’模式。”

米切尔沉声下令。

“所有非必要电子设备,全部静默。”

“我们要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飘过去。”

“收到。”

机身表面,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场,开始流动。

这是合众国最尖端的,等离子隐身技术。

它可以吸收和扭曲绝大部分的雷达波,让这架巨大的轰炸机,在雷达屏幕上,变成一个比海鸟大不了多少的,模糊信号。

“幽灵”,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那条看不见的,死亡的分界线。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什么都没有发生。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

预想中的,天基武器打击,没有出现。

预想中的,防空导弹锁定,也没有出现。

一切,都平静得,有些诡异。

“他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

迈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米切尔紧皱着眉头,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太顺利了。

顺利得,就像是对方,故意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就在这时,一个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他们的公共通讯频道里,突然响起了一段,不属于他们的,陌生的信号。

那是一段,经过加密,却又主动向他们,开放了密钥的,音频信号。

信号的内容,是一段音乐。

一段,他们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古典音乐。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那激昂的,充满了宿命感的旋律,回荡在狭小的驾驶舱里。

让每一个人的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冰冷的汗珠。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是老朋友叙旧般的,笑意。

他说的,是标准的,字正腔圆的,合众国语。

“欢迎来到我的天空,来自远方的客人们。”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带来了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

“我等你们,已经很久了。”

鹿儿岛,临时指挥部。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直播的,不是战场态势图,而是那场在白厅举行的,“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

安德烈像一头暴怒的北极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把一瓶伏特加,捏得咯吱作响。

“一群小丑!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

“他们有什么资格,审判将军?”

“他们应该庆幸,将军没有把舰队,直接开到他们的家门口去!”

“否则,现在被审判的,就是他们自己!”

克劳塞维茨站在一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但从他那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愤怒。

这场所谓的“审判”,在他看来,是人类历史上,最无耻,最虚伪的一场政治闹剧。

用一些虚无缥的,由胜利者书写的,所谓“法律”和“道义”,去审判一个正在用铁和血,重塑世界秩序的,巨人。

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而这场闹剧的主角,刘文锋,却表现得,异常的平静。

他就坐在那张宽大的指挥官座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那些法官们,声泪俱下的控诉。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容。

仿佛,他不是在看一场对自己的死刑宣判。

而是在欣赏一出,排练得相当不错的,莎士比亚戏剧。

“……本法庭,在此,以全人类文明的名义,宣布——”

当屏幕上那个白发苍苍的法官,用颤抖的声音,念出最后的判决时。

安德烈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将手里的酒瓶,砸向了屏幕。

但酒瓶,在距离屏幕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就被一道无形的能量墙,挡了下来,摔得粉碎。

“将军!”

安德烈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看着刘文锋。

“我们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理了!”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把我们的天基武器,对准他们的白厅!”

“把我们的舰队,派到他们的东海岸去!”

“我要让他们知道,激怒我们的下场!”

刘文锋,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抬起头,看着情绪激动的安德烈,笑了笑。

“安德烈,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觉得,这场审判,对我们来说,是坏事吗?”

安德烈愣住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刘文锋站起身,走到全息屏幕前。

屏幕上,法官已经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世界各地,那汹涌的,要求“严惩恶魔”的,民意浪潮。

“你看。”

刘文锋指着那些画面。

“他们,正在帮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克劳塞维茨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以为,他们是在孤立我们,是在把我们,塑造成全人类的公敌。”

刘文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但他们不知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盟友,更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和同情。”

“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的,没有任何杂音的,对立面。”

“一个,可以让我,毫无顾忌地,将我的力量,倾泻在他们身上的,靶子。”

“他们,亲手,把这个靶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安德烈和克劳塞维-茨-,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刘文锋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了。

将军,从始至终,就不是为了征服这个世界。

他是为了,毁灭它。

或者说,毁灭那个,他所厌恶的,旧的世界。

而这场所谓的“全球审判”,恰恰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动手的理由。

“好了,戏剧看完了。”

刘文锋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冷漠。

“现在,该我们,做点正事了。”

他走到指挥台前,下达了一连串,让克劳塞维茨和安德烈,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命令。

“命令,所有地面部队,立刻停止一切进攻性行动。”

“以现有占领区为基础,就地转入防御。”

“命令,‘黑海舰队’与‘红海舰队’,解除战斗状态,在鹿儿岛外海,重新集结,进行休整。”

克劳塞维茨和安德烈,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在这个全世界都对他们宣战的,最紧张的时刻。

将军,竟然下令,全线停火?

这不等于,是把已经到嘴的肉,又吐了出去吗?

“将军,这……”

克劳塞维茨忍不住,想要提出疑问。

但刘文锋,没有给他机会。

他下达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奇怪的一道命令。

“打开‘伊甸园’主数据库的,第三层加密权限。”

“将我们所有的,关于基础科学,材料学,能源技术,和生物工程的,研究资料,去掉核心算法后,进行打包。”

“然后,以公共频段,向全世界,进行广播。”

“什么?”

这一次,连一向对刘文锋的命令,无条件服从的克劳塞维茨,都惊呼出声。

这,简直是疯了!

那些资料,是“伊甸园”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五十年的,核心技术。

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现在,将军竟然要把它们,公之于众?

这和自断双臂,有什么区别?

“将军!您这是……”

“执行命令,克劳塞维茨。”

刘文锋打断了他。

他的目光,扫过两个最得力的手下,那写满了困惑和震惊的脸。

“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那杯已经微凉的茶。

“一个时代,在它落幕之前,总要给后人,留下一点,像样的遗产。”

“我,只是在提前,分发我的遗产而已。”

他的手指,在指挥台的虚拟键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一段加密通讯,被发送了出去。

接收方,是那架,正在向他飞来的,b-7“幽灵”战略轰炸机。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轰炸机的,正在不断接近的,红色光点。

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来吧。”

他轻声说道。

“让我看看,你们为我准备的,最后的,谢幕演出。”

……

“幽灵”轰炸机,在《命运交响曲》的伴奏下,继续向着鹿儿岛飞行。

机舱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米切尔少校的手心,全是汗。

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次惊心动魄的空战,面对过最先进的防空系统。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如此的……诡异。

对方,不仅没有攻击他们。

反而,像一个热情的东道主一样,为他们,播放起了欢迎音乐。

甚至,还主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戏耍。

赤裸裸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耍。

那个魔鬼,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

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们的隐身技术,在我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你们的命运,从你们起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攥在了手里。

“长官……我们……还要继续吗?”

副驾驶迈克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感觉,他们不是在执行一个轰炸任务。

他们是正在飞入一个,由魔鬼,精心为他们设计的,陷阱。

米切尔没有回答。

他紧咬着牙,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撤退?

现在撤退,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他们将成为整个合众国的罪人,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那个魔鬼,会更加肆无忌惮。

继续前进?

天知道那个魔鬼,为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或许,下一秒,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无人机,从四面八方,把他们撕成碎片。

或许,他那恐怖的天基武器,已经锁定了他们。

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观赏时机。

“牛仔,指挥部命令!”

就在这时,通讯官的声音,打破了他的两难。

“命令内容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重复,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米切尔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

白厅的那帮大人物,也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场全球直播的审判,把他们,也逼上了绝路。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用他们的命,去赌那百分之七十五的,成功率。

“收到。”

米切尔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迈克,检查投弹系统。”

“导航员,校对最后一次坐标。”

“通讯官,保持静默。从现在起,不接收任何外部信号。”

“我们要把这场该死的音乐会,进行到底。”

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冷静和沉稳。

仿佛,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和那首交响乐,都只是幻觉。

机组人员,在他的感染下,也迅速从恐慌中,恢复了过来。

他们都是最顶尖的军人。

他们知道,在战场上,恐惧,是最多余的情绪。

“幽灵”,继续前进。

像一个孤独的,冲向风车的,骑士。

……

鹿儿岛,指挥部。

克劳塞维茨和安德烈,已经快要疯了。

“将军!我们已经锁定了那架轰炸机!”

克劳-塞维-茨-指着全息屏幕上,那个被无数数据链,牢牢锁定的红色光点,急切地报告。

“它的飞行高度,三万米。速度,三马赫。”

“我们的‘天罚’系统,可以在三秒钟之内,把它从天上抹掉!”

“天罚”系统,是“伊甸园”最强大的,天基动能武器。

从近地轨道上,发射一根高密度的,钨合金棒。

依靠巨大的动能,可以精准地,摧毁地面或空中的,任何目标。

其威力,不亚于一枚小型的,战术核弹。

而且,无法拦截。

“将军!下令吧!”

安德烈也吼道。

“让我们把那只讨厌的苍蝇,拍死!”

刘文锋,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光点,摇了摇头。

“不。”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为什么?”

克劳塞维-茨-无法理解。

“将军,它携带的是核弹!三千万吨级的氢弹!”

“一旦让它在鹿儿岛上空引爆,我们所有的地面部队,包括我们,都会……”

“我知道。”

刘文锋打断了他。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我就是想让它,在这里,引爆。”

克劳塞维茨和安德烈,彻底石化了。

他们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文锋。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或者,是将军,疯了。

“将军……您……您在说什么?”

安德烈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我等这颗核弹,等了很久了。”

刘文锋转过身,看着他两个最忠诚的,也最困惑的,手下。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不属于“神”的,属于“人”的,复杂的情感。

那里面,有疲惫,有解脱,还有一丝……歉意。

“克劳塞维茨,安德烈。”

他缓缓开口。

“我的战争,到今天,就要结束了。”

“但你们的,才刚刚开始。”

“我送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份‘遗产’,足够你们,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

“一个,不再有谎言,不再有压迫,只属于强者的,新世界。”

他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是我,最后一道命令。”

“带着舰队,离开这里。”

“去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业。”

“将军!”

安德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个身高两米,壮得像头熊一样的俄国巨汉,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不走!我们要和您,死在一起!”

克劳塞维茨也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日耳曼人的头颅。

“我的命,是您给的。我的荣耀,也是您给的。”

“我,绝不,独自苟活。”

刘文锋看着他们,笑了。

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

“蠢货。”

他轻声骂道。

“都起来。”

“我的死,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选择。”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他转过身,重新望向屏幕。

那架“幽灵”,已经近在咫尺。

他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所有防空单位,解除锁定。”

“所有舰队,解除警报。”

“清空航道。”

“别拦着。”

“让他,飞过来。”

鹿儿岛,指挥部。

安德烈跪在地上,这个壮硕的俄国男人身体在抖动。

克劳塞维茨站得笔直,但紧绷的下颚线暴露了他内心的翻腾。

“将军!‘天罚’系统已经就绪!一号到十二号发射井,随时可以开火!”

克劳塞维茨向前一步,声音因为竭力压制而显得低沉。

“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拦截,还来得及!”

刘文锋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屏幕上那个急速逼近的,代表着死亡的红色光点。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寂静的,被他亲手埋葬的城市。

“拦截?”

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为什么要拦截?”

“它携带的是三千万吨级的氢弹!”

安德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刘文锋的背影。

“这东西一旦爆炸,整个九州岛都会从地图上消失!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蒸发!”

“我知道。”

刘文锋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克劳塞维茨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用尽了全部的理智,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这不是战争,不是战略,这甚至不是自杀。

这是……一种他无法定义的,宏大的,疯狂的仪式。

“我的战争,已经打完了。”

刘文锋转过身。

他看着自己最忠诚的两个手下,那两张写满了震惊与不解的脸。

“从1937年开始,到今天,结束了。”

他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了运筹帷幄的深沉。

只剩下一种漫长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疲惫。

“将军,您的战争,是我们的事业!”

克劳塞维茨向前踏出一步。

“您缔造了‘伊甸园’,您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世界!您不能在这里……”

“我缔造的,不是伊甸园。”

刘文锋打断了他。

“我缔造的,是一个复仇的工具。现在,仇已经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划过。

一道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从天花板落下,封死了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

同时,警报声在指挥部外响起,那是强制撤离的信号。

“将军!”

安德烈冲过去,用拳头狠狠地砸在合金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您不能把我们丢在这里!”

“我不是丢下你们。”

刘文锋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金属传来。

“我是给你们,一个新的开始。”

“我留下的那些资料,那些技术,足够你们建立一个真正属于强者的世界。一个没有那些政客的谎言,没有那些财阀的贪婪,没有那些所谓的‘文明’的虚伪的世界。”

“去吧。”

“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创造。”

“而我,要去完成我最后的,毁灭。”

门外,安德烈的捶打声渐渐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男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哭嚎。

克劳塞维茨靠在冰冷的合金门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想通了。

将军,是在用自己的死亡,为他们铺平最后一段路。

他用一场全世界都瞩目的,最惨烈的死亡,将“旧世界”所有的仇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与之一同埋葬。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刘文锋。

也再无那个背负着种族灭绝罪名的,“伊甸园”的魔鬼。

剩下的,只有一个继承了神之遗产的,全新的组织。

和两个,背负着神之遗命的,使徒。

b-7“幽灵”轰炸机,驾驶舱。

“目标进入投弹范围。”

副驾驶迈克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投弹仓,开启。”

米切尔少校的手,放在红色的投弹按钮上,手心全是湿滑的汗液。

那首该死的《命运交响曲》,还在公共频道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他没有再收到任何命令。

白厅,似乎也在这场诡异的对峙中,失去了声音。

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

也是,即将犯下最大罪行的人。

他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女儿的照片。

“安妮,闭上眼睛。”

他按下了按钮。

“‘和平使者’,已经上路。”

机腹下方,那枚巨大的,银白色的导弹,脱离了挂架。

它拖着长长的尾迹,像一颗来自天国的眼泪,坠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指挥部里,只剩下刘文锋一个人。

他关掉了所有的屏幕。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阴沉的天光,勾勒出他孤单的轮廓。

【宿主,你后悔吗?】

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后悔什么?”

刘文锋在心里回应。

“后悔杀光了他们?还是后悔,没有更早一点杀光他们?”

【……】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你的生命,本可以延续。你可以成为这个星球的,神。】

“神?”

刘文锋笑了。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着亿万亡魂的屠夫,也配成神?”

“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只是为了把他们,也拖进地狱。”

“现在,地狱的大门,该关上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在那片厚重的云层之上,一个小小的光点,正在急速扩大。

越来越亮。

比太阳,还要亮。

他缓缓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久别的故人。

拥抱,他最终的,宿命。

强光,吞噬了一切。

声音,消失了。

色彩,消失了。

物质,也消失了。

鹿儿岛,这座城市,连同它周围的土地,以及那片海域,在一瞬间,被从现实中,彻底抹去。

只留下一个巨大到,足以让任何卫星都感到恐惧的,平滑的,琉璃状的,圆形巨坑。

一个巨大的,白色的蘑菇云,缓缓升起,直冲云霄。

它像一座洁白的,宏伟的墓碑。

宣告着一个人的死亡。

和一个时代的,终结。

……

苏州,秋末。

庭院里的那棵百年银杏,落了满地金黄。

周卫国坐在石凳上,用一块白布,一遍遍擦拭着一把保养得极好的ak步枪。

三个月了。

鹿儿岛那朵巨大的,洁白的蘑菇云,仿佛还在眼前。

世界,在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歇斯底里的狂欢后,迅速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有了刘文锋,没有了“伊甸园”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旧日的秩序制定者们,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掌控局面。

刘文锋在临死前,向全世界广播的那些技术资料,成了一份潘多拉的礼物。

能源革命,材料突破,生物工程……

每一个国家,都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每一个野心家,都想成为下一个刘文锋。

所谓的“地球文明守护联盟”,在分赃不均的争吵中,早已名存实亡。

世界没有变得更好。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腐烂。

周卫国对这些,已经不关心了。

他回到了老家,这座江南水乡的小城,过着一种近乎隐居的生活。

他每天做的,就是擦枪,喝茶,看着院子里的落叶。

仿佛要把自己,也变成这院子里的一棵树,一块石头。

院门,被轻轻叩响。

周卫国没有动,布满老茧的手,依旧在枪身上缓缓移动。

敲门声,停了。

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是克劳塞维茨。

他比三个月前,瘦削了许多,脸上的线条更加坚硬。

他走到石桌前,站定。

周卫国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将军让我来的。”克劳塞维茨将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物体,放在石桌上:“他说,三个月后,把它交给你。”

周卫国看着那个包裹,没有伸手去接。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这个世界来说,是的。”克劳塞维茨拉开对面的石凳,坐下:“但对我们来说,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德子人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周卫国一根。

周卫国摆了摆手。

克劳塞维茨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安德烈,现在在北非。他整合了我们留在那里的所有部队,还有那些当地的武装。他现在是那里的王。”

“你呢?”

“我负责欧洲。”克劳塞维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些老牌帝国,在我们公布的那些新材料技术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现在,很愿意和我们坐下来,谈谈欧洲未来的新秩序。”

周卫国惨淡地笑了一下。

“所以,他成功了。”

“是的,他成功了。”克劳塞维茨点头:“他用自己的死亡,吸引了全世界的仇恨。然后,用一场最绚烂的烟火,把所有的仇恨,连同他自己,一起从这个星球上抹掉。”

“他为我们,扫清了最后,也是最大的障碍。”

“一个没有了刘文锋的‘伊甸园’,对那些政客来说,不再是必须铲除的魔鬼,而是可以拉拢,可以交易的,新的力量。”

周卫国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刘文锋那个疯狂的计划,每一个环节,都精准到了极致。

包括,他自己的死亡。

“这里面是什么?”周卫国指了指桌上的包裹。

“将军的遗言。”克劳塞维茨摁灭了烟头:“只给你的。”

他站起身。

“我的任务完成了。”

“周先生,后会有期。”

他转身,向院门口走去。

“等等。”周卫国叫住了他。

克劳塞维茨停下脚步,回头。

“你们……或者说,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新世界。”克劳塞维茨回答。

“一个,不再需要像你我这样,为了所谓的民族和国家,去战场上流血牺牲的世界。”

“一个,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的,诚实的世界。”

说完,他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周卫国在石凳上,坐了很久。

直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才伸出手,解开了那个包裹。

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黑色的mp4播放器。

还有一个耳机。

他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亮了起来。

出现的是刘文锋的脸。

他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那身黑色的作训服。

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的衬衫。

他坐在鹿儿岛指挥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景,是阴沉的天空。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周卫国从未见过的,深深的疲惫。

“周卫国。”

视频里的刘文锋,开口了。

“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变成了一团宇宙尘埃。”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不是失败了,这是我给自己,选择的结局。”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早就该死了。”

“或许,在金陵城破的时候。或许,在太原会战的时候。”

“每一次,我都活了下来。靠着那个……该死的系统。”

“它给我力量,给我技术,让我战无不胜。”

“但它,也一点点地,吃掉了我的灵魂。”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开始杀人。杀鬼子,杀汉奸,杀那些挡在我面前的,任何人。”

“杀戮,变成了数字。生命,变成了经验值。”

“我开始享受那种感觉。那种主宰别人生死,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感觉。”

“我告诉你,我不是人,是疯子,是魔鬼。你没有说错。”

“在霓虹,我下令屠杀平民的时候,我看着那些数据,那些报告,心里没有任何波动。我甚至在计算,怎样才能杀得更有效率。”

“那一刻,我才真正地害怕了。”

“我害怕的,不是别人怎么看我。而是我自己,已经变成了,我曾经最痛恨的那种,怪物。”

视频里的刘文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我分不清对错了,卫国。”

“我不知道,我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满足我自己那颗,已经扭曲变态的心。”

“我坚持不下去了。”

“这场战争,必须结束。而我,就是这场战争,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个毒瘤。”

“所以,我策划了这一切。用一场全世界都瞩目的审判,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再用一颗全世界都恐惧的核弹,把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

“很完美,不是吗?”

他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解脱。

“我走了,但这个世界,还烂着。”

“我不能把它,交到那些政客和资本家的手里。他们会把它,变成另一个,更肮脏,更虚伪的地狱。”

“所以,我留了点东西。”

“在咱们中东的那个要塞,最底层的,一个加密保险库里。”

“‘伊甸园’所有的,最核心的技术。没有经过任何删减的,原始数据。甚至……包括那个‘杀敌系统’的,源代码。”

“我把钥匙,留给了你。”

“你可以,把它毁掉,让这个世界,回到它本来的轨迹。”

“你也可以,把它交给龙国。让他们,去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或者,你留着它,成为下一个我。”

“怎么选,都随你。”

“我已经……不想再选了。”

视频里的刘文锋,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他背对着镜头,看着窗外。

“我只是……想回家了。”

“想回大邑,吃一碗,六叔的肥肠血旺……”

屏幕,黑了下去。

周卫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的杂音。

他缓缓摘下耳机,放在石桌上。

他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斗。

他终于,完全懂了。

刘文锋,那个背负了全世界骂名的魔鬼,那个亲手制造了人间地狱的疯子。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想回家的,迷路的孩子。

周卫国站起身,拿起桌上的mp4。

他没有把它捏碎,也没有再看一眼。

他转身,走进了屋子。

将那把擦得锃亮的ak步枪,重新挂回了墙上。

然后,他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