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禁地的罡风在身后呼啸渐远,林云的身影划破云层,周身萦绕的混沌之力尚未完全收敛。他脚踏流光,每一次瞬移都跨越千里,圣界天元剑宗的轮廓已在天际浮现。
三日前从荒古禁地撕裂空间而出时,林云衣襟上还沾着司徒浩的血。那道贯穿胸膛的伤口至今仍在识海中灼痛,若非最后关头将混沌之力凝成护心结界,二师兄恐怕连返回宗门的机会都没有。
天元山脉七十二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林云的身影落在宗主峰下的白玉广场。守山弟子见他归来,刚要行礼便被他挥手制止:“疗伤阁情况如何?”
“回林师兄,司徒师兄仍在疗伤阁第三层,几位长老轮流以灵气维系他的生机。”弟子话音未落,林云已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山腰。
疗伤阁外的阵法泛起淡青色光晕,林云指尖弹出一道混沌之力,结界如涟漪般散开。踏入阁内的瞬间,浓郁的灵药气息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三楼静室内,司徒浩躺在寒玉床上,周身插着十二根灵犀针,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正顺着针尾注入体内。三位白发长老盘膝而坐,面色凝重地维持着灵气循环,见林云进来,其中一位长老轻叹:“你总算回来了。”
林云走到床边,看着二师兄苍白如纸的面容。司徒浩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唯有眉心一点微弱的金光证明他尚未真正陨落——那是混沌之力在护持心脉的痕迹。
“经脉断裂三十七条,丹海破碎,若非这混沌之力护住最后一丝生机,恐怕早已……”长老欲言又止,“我们以灵犀针强行维系血液运转,却只能让他维持这种活死人状态。”
林云伸出手,指尖轻触司徒浩的手腕。冰凉的肌肤下,血液流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混沌之力形成的结界仍在顽强地搏动,像风中残烛。
“活死人,也能救活。”林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重启九幽还魂丹的炼制。”
三位长老同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九幽还魂丹乃是上古奇丹,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还魂,可其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所需药材更是世间难寻。
“你三年前尝试炼制时险些走火入魔,难道忘了?”为首的长老急道,“况且那味主材幽冥紫晶花,你上次已经用掉最后一株……”
“我在荒古禁地找到了替代品。”林云打断他,掌心一翻,一枚幽蓝色的花瓣出现在手中,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这是九幽冰晶莲的花瓣,效力比幽冥紫晶花更胜三分。”
静室内陷入沉默,三位长老看着那枚花瓣,又看看林云眼中决绝的神色,最终缓缓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
“守住疗伤阁,任何人不得打扰。”林云转身走向角落的炼丹台,“三日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炼丹台由千年寒铁铸就,表面刻满了早已模糊的符文。林云指尖划过台面,混沌之力注入的瞬间,那些古老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识海之中,两团截然不同的火焰正在沉浮——左侧是九幽寒炎,漆黑如墨,燃烧时带着刺骨的寒意;右侧是南明离火,赤红似霞,散发着焚天灭地的灼热。
“出来吧。”林云在识海中低喝。
两道火光同时从他天灵盖冲出,在炼丹台上空交织盘旋。九幽寒炎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整个静室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细密的冰花;而南明离火则让寒铁台面泛起红光,两种极致的力量相互制衡,形成微妙的平衡。
紧接着,林云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炼丹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尊古朴的丹炉缓缓升起。
炉身布满狰狞的龙纹,三足两耳,通体漆黑,正是鸿蒙神炉。三年前炼制九幽还魂丹失败时,这尊神炉被炸裂出的能量震入地底,如今再次现世,炉身上的裂纹仍清晰可见。
“三年了,该让你完成未竟之事了。”林云轻抚炉身,神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他抬手解开腰间的空间戒指,心念一动,数十种药材从戒指中飞出,悬浮在炼丹台周围。这些药材大多用玉盒盛放,打开的瞬间,各色光晕流转,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七星草、血灵根、龙涎花……”林云清点着药材,目光最终落在最左侧的玉盒上。打开盒子,三枚暗红色的果实静静躺着,正是上次炼制剩余的幽冥果。
三年前炼制失败,并非药材不全,而是他当时修为不足,无法掌控九幽寒炎与南明离火的平衡。若非最后关头鸿蒙神炉自行护主,他早已被两种火焰反噬。
“还差最后一味辅材。”林云看向神炉,“不过没关系,荒古禁地的收获,刚好能补上。”
他从空间戒指深处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盛放着半瓶银白色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细小的光点,像是捕捉到的星光。这是他在荒古禁地核心地带收集的星辰本源,足以替代缺失的辅材星辉砂。
药材备齐,火焰就位,神炉待发。林云站在炼丹台前,看着寒玉床上的司徒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二师兄,再等我三天。”
三、烈焰冰心
炼制九幽还魂丹,第一步便是提纯药材。林云屈指一弹,南明离火化作一道火线缠上装着七星草的玉盒。翠绿的药草在火焰中悬浮,叶片上的杂质被灼烧殆尽,最终化为一滴碧绿色的液珠。
“七星草性阴,需以离火逼出其阳刚之气。”林云喃喃自语,三年前正是在这里出了差错,他当时急于求成,火焰温度过高,导致七星草的精华流失大半。
这次他操控火焰的手稳如磐石,混沌之力在指尖流转,精准地控制着温度。当碧绿色液珠滴入神炉时,发出“滋”的轻响,炉身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接下来是血灵根。这味药材需要以九幽寒炎提纯,漆黑的火焰包裹着血红色的根茎,寒气与药香交织,在火焰中凝结出殷红如血的液滴。林云小心地引导着液滴落入神炉,与之前的碧绿液珠泾渭分明。
时间在一呼一吸间流逝,静室内唯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药材液化的轻响。林云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操控两种极致火焰对心神消耗极大,识海中的元神已经泛起淡淡的疲惫。
“还有幽冥果。”林云拿起玉盒,三枚幽冥果散发着幽幽红光。这是上次炼制剩下的核心药材之一,也是最关键的辅材。
他同时催动两种火焰,九幽寒炎在外形成冰壳,南明离火在内缓慢灼烧。幽冥果在冰火两重天中渐渐融化,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那是蕴藏其中的生命本源在流转。
“就是现在!”林云眼神一凝,双手快速结印。神炉内突然升起一股吸力,将三枚幽冥果化作的红色液珠卷入中央,与之前的药液开始融合。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红色液珠与碧绿液珠接触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神炉剧烈震动,炉盖险些被掀飞。
“果然还是会这样。”林云早有准备,混沌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神炉,强行压制住暴动的能量。三年前,正是这一步的能量冲突导致了失败,如今有混沌之力调和,总算稳住了局面。
药液在神炉中缓缓旋转,逐渐形成一团三色光晕。林云趁机将星辰本源倒入炉中,银白色的液体接触到光晕的瞬间,立刻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其中,像是给混沌的能量团点亮了指路明灯。
第一日就这样在惊险与平静的交替中过去。当最后一缕星光融入药液时,林云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识海中的元神已经疲惫不堪,他取出一枚补充心神的丹药服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神炉。
炉身已经变得滚烫,表面的龙纹亮起红光,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那团三色药液在炉中沉浮,已经初具丹形。
“还差最后一步,引魂归位。”林云看着寒玉床上的司徒浩,二师兄眉心的金光似乎又黯淡了几分,“明天,必须完成凝丹。”
第二日清晨,静室的窗纸上透进微光。林云早已恢复状态,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神炉。炉中的三色能量团已经凝聚成核桃大小的丹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碎裂。
“该加入主材了。”林云拿起那枚幽蓝色的花瓣,九幽冰晶莲的寒气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这是荒古禁地最深处的特产,十年才开一朵,花瓣中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之力,却也是唤醒生机的关键。
他没有直接将花瓣投入神炉,而是先用九幽寒炎烘烤。幽蓝色的花瓣在火焰中非但没有燃烧,反而散发出更浓郁的寒气,与火焰形成奇妙的平衡。当花瓣边缘开始融化时,林云才将其弹入炉中。
“嗡——”
神炉发出前所未有的震动,幽蓝色的寒气与炉中的三色能量团碰撞,瞬间凝结出一层冰壳。冰壳内,能量团剧烈翻滚,似乎在抗拒这股外来的力量。
“以混沌为引,以神魂为桥!”林云双手按在炉身,识海中的元神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他的眉心亮起金光,与司徒浩眉心的光点遥相呼应,一股无形的联系在两人与神炉之间建立起来。
这是炼制九幽还魂丹最凶险的一步,需要以自身神魂为引,将主材的力量与伤者的残魂相连。稍有不慎,不仅丹毁炉亡,连引魂者都会神魂俱灭。
林云能清晰地感受到司徒浩残魂的位置,那缕微弱的意识被困在心脉周围,如同迷路的孩子。而神炉中的幽蓝色寒气,则像一双温柔的手,正在轻轻呼唤着那缕残魂。
“过来……”林云在心中默念,引导着残魂向神炉靠近。寒玉床上,司徒浩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眉心的金光闪烁得更加明亮。
就在残魂即将与神炉中的能量团接触时,九幽冰晶莲的极寒之力突然爆发,冰壳瞬间增厚,将能量团完全封锁。
“不好!”林云心中一紧,这是他没预料到的变故。九幽冰晶莲的寒气比想象中更霸道,竟然开始冻结能量团中的生机。
他立刻加大九幽寒炎的输出,同时将混沌之力压缩成针,试图刺破冰壳。然而冰壳坚硬异常,每一次冲击都让林云的手臂发麻,识海中传来阵阵刺痛。
“难道又要失败了?”林云咬紧牙关,看着寒玉床上司徒浩再次黯淡的眉心,心中涌起不甘。
就在此时,鸿蒙神炉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炉身上的龙纹全部亮起,一股古老而磅礴的力量从炉底升起。那层坚不可摧的冰壳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碎裂。
“是神炉自身的力量!”林云又惊又喜,连忙抓住机会,引导着司徒浩的残魂与能量团融合。
幽蓝色的寒气不再狂暴,而是化作柔和的光带,包裹着三色能量团和那缕残魂。神炉内的光芒越来越盛,隐隐有丹香溢出,清冽而醇厚。
林云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等待丹药成型。
五、还魂之刻
第三日午时,神炉突然剧烈震动,炉盖自动弹开,一道七彩霞光冲天而起,穿透疗伤阁的屋顶,在天元剑宗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丹云。
整个宗门的弟子都被这异象惊动,纷纷抬头望向疗伤阁的方向。丹香随风飘散,闻者只觉神清气爽,修为瓶颈竟隐隐有所松动。
“成了!”疗伤阁外的三位长老激动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静室内,林云双手托着一枚丹药,丹药通体浑圆,表面流转着七彩光晕,正是九幽还魂丹。丹身上,九幽寒炎与南明离火的纹路交织成一个“生”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
他走到寒玉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送到司徒浩唇边。丹药接触到嘴唇的瞬间,自动化作一道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体内。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
司徒浩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原本苍白的面颊泛起红晕。十二根灵犀针同时弹出,断裂的经脉处亮起金光,那些破碎的丹田碎片竟在缓缓重组。
“咳咳……”司徒浩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眼中缓缓睁开。
“二师兄!”林云扶住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司徒浩茫然地看着周围,目光最终落在林云脸上,虚弱地笑了笑:“小师弟……我这是……”
“你回来了。”林云帮他调整姿势,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三位长老冲进静室,看到司徒浩苏醒的模样,无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为首的长老检查过他的伤势后,惊叹道:“经脉尽复,丹田重组,甚至修为都隐隐有所精进……九幽还魂丹,果然名不虚传!”
司徒浩看着林云,又看看周围的景象,似乎想起了什么:“荒古禁地的那些黑衣人……”
“此事日后再说,你先好好休养。”林云打断他,“你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静室,落在两人身上。鸿蒙神炉安静地躺在炼丹台上,表面的裂纹似乎淡了几分;九幽寒炎与南明离火已经返回识海,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林云看着二师兄逐渐恢复血色的面容,突然觉得这三日的辛苦都值了。他知道,天元剑宗的风雨尚未结束,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
司徒浩握住林云的手,轻声道:“谢谢你,小师弟。”
林云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些情谊,不需要言语,就像混沌之力守护心脉那般,早已融入血脉之中。
静室外,丹云渐渐散去,天元山脉七十二峰的轮廓在阳光下愈发清晰。一场关于生死的炼制落下帷幕,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