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能问出此话,是她心知自己身体状况不宜生育。
但已经怀上,终是一条生命。
她希望有机会能生下腹中的骨肉。
郑离惊知道母亲必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笑着道:“母亲想生自然可以。”
不可以也要可以,母亲的身体可经不住一副堕胎药。
骑虎难下,就唯有骑虎继续跑了。
至于何时是终点,这次真的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听到可以生,郭氏心头一落,开心的道:“快告诉你父亲,给他个惊喜!”
虽然都做了祖父祖母,但天赐福气,是喜事。
是大喜事!
“不但要告诉父亲还要告诉家里其他人,大家一起高兴。”
“你大嫂......”想到没满岁的孙子,郭氏有了一瞬间犹疑。
“不知她会不会觉得我做婆母的老蚌生珠丢人又麻烦。”
郑离惊安慰母亲:“不会的, 嫂子心宽,她会为母亲高兴的。”
“真的会吗?”怀了孕的郭氏不但多愁善感,还不太容易相信人了。
这等情绪心思,郑离惊虽然不是很了解,但理解。
她安抚好母亲,派人通知家里其他人来瑞和院。
消息一公布,武安伯在妻子面前装了一把大惊喜。
郑绍君是意外得瞠目,父亲竟然老当益壮成这样。
戚芮溪也相当的意外。
意外中她有想到别的方面,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着恭喜婆母和公爹。
安哥儿是真正的喜悦,“我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亲的?”
“哇喔,太好了!”
一蹦老高的兴奋。
郑唯秀也笑得开心,“有了侄子,还能有个弟弟或妹妹,家里头又要热闹起来啦!”
三姐嫁了出去,嫡母觉得家里冷清了些,她也是这般觉得。
现在好了,家里又要添人丁了。
不管是谁生的孩子,家里人丁兴旺都是好事。
看到大家都笑开颜的支持鼓励,郭氏一颗半悬的心终于能放下。
待郭家人知道这喜讯,简直要抱着鞭炮来武安伯府放上一轮。
郭老太太倒是拉了外孙女来问:“你母亲这身体真的还能生孩子?会不会承不住?”
郑离惊当然不能跟外祖母说实话。
她笑着安慰外祖母:“您老放心吧,我都在母亲身边看着守着呢,日后我不出远门了。”
“你要能这样看护你母亲,那我就放心了。”
郭老太太得了外孙女貌似的保证,顿时松了口气。
能生孩子,说明身体是好了吧。
老太太这般想着,是愈发的开心起来。
转头就去安慰怕被人笑的女儿。
说四十岁生娃的女人都有,她这没到四十,该生他个坦坦荡荡。
无需在意外人言。
郭氏有孕的消息,只在至亲范围通知,没外传。
至此,郭氏开始了闭关保胎的日子。
基本不再出门。
换郭老爷子和郭老太太隔三差五的到武安伯府来住几日。
日子过得倒也鲜活,不似在凉州时偶有的无趣。
且京中蔬果丰富,喜爱酿酒的他们,更多了些尝试。
捣鼓出来的新酒,多了不少捧场之人。
暑天一过,西北战事进入白热化。
苦战许久没能在大晋身上咬下肉的联军,益发的疯狂。
秋季是大晋的丰收季,最容易获取利益的季节。
错过了,来年会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西北军迎来了联军更加猛烈的攻击,朝廷气氛也一日比一日的紧绷。
增兵,募捐,分活,朝廷都在加急进行。
武安伯府的绣房,也分到了制作军衣军鞋的活。
家中会女红的,都加入了为朝廷分忧的行动。
郑离惊采购了不少药料,制作外伤药捐赠给前线。
善若每日都到武安伯府帮忙捡药,杵药,制药。
郑唯秀亦是一日不落的待在二姐的炼丹房帮忙。
大戎和大屹几乎男子皆兵,骨子里都有着劫掠的本能。
大晋如今是上下一心,抵抗缺乏开化的恶邻。
八月底,武安伯府外又来了从岳州来报喜的人。
说是他们家的大太太生了个女儿,长得很像大太太。
这句很像大太太,可能是想让伯夫人有所触动,好想起她生大女儿时的模样而有所心软。
然而,这话传不到内院。
武安伯已经吩咐过门房,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得打扰到夫人。
他要让自己妻子安心养胎。
莫说一个不孝女生了个啥来报喜,就是不孝女爬到家门口,他也得把人赶走。
为着一个丝毫不体恤父母的女儿,妻子要堵心怄气的折损寿命,他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且他对已经说过红白事不相往来的苏家,屡次来试探也甚为光火。
从未因私涉公的打压人的老实人,出手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权柄,打压一个同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大半个月后,一道把苏同知调去韶州任知州的任命书很快出炉。
这道任命从职位上看上去是不升不贬。
但岳州离京都只四五百里路,要算,也能算是天子脚下。
韶州却远在三千里外的国之南。
几乎是横跨大半个大晋国土,且那里是南蛮之地。
武安伯这一出手,就是把人打发得远远的去。
不是想攀附,想通过他上官发财吗。
给他滚远远的,看还如何跑来碍他郑家的眼。
接到调任命令的苏同知。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平调,还是调往三千多里之外的边远之地。
一时间,苏家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刚出月子的郑唯真,知道公爹被调去三千多里外的边远之地做官,也心头发沉。
岳州这地方她觉得挺好,跟京都不远不近的距离,是她认为最安全的距离。
她原以为可以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她甚至幻想过公爹有升任为岳州知府的一天。
现在都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