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三月壬寅,宁王朱权的车驾终于驶入南昌地界。赣江两岸烟柳低垂,暮春的细雨将官道浇得泥泞不堪。朱权勒马驻足,右眼泛起幽蓝微光——林毅正在意识海中调取《明太宗实录》的记载,对比眼前的地形。
\"王爷,前方三里亭有仪仗。\"红袖低声禀报,她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淡蓝色药渍,那是沈书瑶用纳米修复剂处理过的箭伤。朱权微微颔首,袖中的量子探测器却突然震颤——江西布政使周观政的随行文吏腰间,竟悬着锦衣卫特有的密奏铜匣。
更诡异的是,南昌城门处飘扬的旗帜仍是建文旧制,守城士兵腰间的铜牌刻着\"勇\"字——这本是洪武年间的军制,朱棣登基后早已改换\"忠\"字腰牌。林毅冷声提醒:【《明史》记载,去年燕军攻南昌时,宋晟曾令士卒换建文旗号诱杀燕军,看来这招至今仍有人沿用。】
朱权指尖轻敲马鞍,意识海中浮现出朱棣送行诗的最后两句——\"铜柱不劳标马援,楼船何必出昆明。\"马援征交趾立铜柱纪功,是警告他勿效仿其拥兵自重;而\"昆明池\"典出汉武帝操练水师之地,暗指朱棣绝不容许南昌成为第二个北平。
此时,沈书瑶从后方马车探出身来,织金马面裙扫过车辕上的泥水。\"王爷可是在忧心陛下那句'楼船何必出昆明'?\"她低声道,腕间的量子手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但妾身倒觉得,能在南昌终老,未尝不是幸事。\"
朱权微微皱眉,目光扫向城门处。南昌城的城墙虽不及大宁巍峨,但城楼上新装的铜制望楼却格外醒目——那分明是燕军特有的制式。更令人不安的是,城门两侧站着的不是寻常衙役,而是身着轻甲的锦衣卫暗桩,他们腰间悬挂的绣春刀在雨中泛着冷光。
\"让萧烬羽留在马车上。\"朱权压低声音,\"他的机械义体能量波动太明显。\"沈书瑶点头,转身时裙摆扫过车辕,纳米机器人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车辙上残留的能量痕迹。
红袖策马靠近,低声道:\"王爷,属下已探查过,南昌卫的驻军比朝廷规定的多了三成。\"她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军营轮廓,\"而且他们用的不是卫所制式帐篷,是燕军亲兵的款式。\"
此时,周观政已带着官员迎上前来。朱权注意到,这位布政使的官靴沾着新鲜泥浆,而他身后那位师爷左手小指缺失——正是建文朝锦衣卫特有的\"断指为誓\"标记。
\"臣江西布政使周观政,恭迎宁王殿下。\"周观政行礼时,目光却不断瞟向萧烬羽的马车。朱权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视线,同时注意到对方腰间玉佩上刻着的\"忠\"字——朱棣赏赐心腹的特制信物。
当夜,朱权在临时安置的书房里展开朱棣亲赐的诗轴。沈书瑶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盏特制的琉璃灯——灯芯是用萧烬羽的纳米核心碎片改造的,能屏蔽一切监听。
\"王爷在看陛下的诗?\"她轻声问道,指尖在灯罩上轻点,激活了量子屏蔽场。
朱权点头,将诗轴完全展开:\"林毅说这里面藏着三个杀机。\"
沈书瑶凑近细看,突然指着\"宝剑光寒动斗星\"一句:\"这句有问题。\"她腕间的手环投射出光谱分析,\"墨迹里掺了磁粉,这卷轴本身就是个定位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红袖的咳嗽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沈书瑶迅速收起手环,装作在为朱权研墨。果然,片刻后周观政的心腹师爷送来\"接风宴\"的请帖,那双眼睛却不停在书房内扫视。
待师爷离开,沈书瑶带朱权来到西厢房。萧烬羽被安置在一张特制的沉香木榻上——这是用沈书瑶的嫁妆箱改造的,内层镶嵌了能吸收能量波动的陨铁。他的机械义眼不时闪过红光,胸口的纳米核心正在缓慢自愈。
\"他需要至少三天才能恢复基础功能。\"沈书瑶检查着数据,\"但楚明河在他核心代码里埋了后门,每次启动都会向时空局发送定位。王爷与林毅上校不必多虑。我与他青梅竹马二十余载,最清楚他的心思。靖难已尘埃落定,楚明河必然给了他新任务。这事...我来处理。\"
朱权沉思片刻:\"把东跨院改成工坊,对外就说本王要研制新式水车。\"他指向萧烬羽,\"让他假装是聘来的西域巧匠,那些机械部件就说是'天方奇技'。\"
次日清晨,宁王府的搬迁正式开始了。朱权站在院中监督,看着家丁们将一个个贴着封条的木箱抬入府中。这些箱子里装的不仅是日常用具,更有林毅秘密改造的防御装置——表面看是普通家具,实则内藏玄机。
\"王爷,这张书案放在何处?\"红袖指着那张看似普通的紫檀木案。朱权会意地点头:\"就放在本王书房。\"这张书案暗藏机关,桌腿内是微型脉冲炮,抽屉夹层里藏着量子通讯器。
沈书瑶则忙着布置萧烬羽的\"工坊\"。她指挥下人搬入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实则是在组装一台时空信号干扰器。\"西域匠人都用这种工具。\"她对好奇的仆役解释,同时悄悄将一枚纳米探测器贴在门框上。
青黛虽然伤势未愈,却坚持要帮忙整理文书。红袖见她脸色苍白,强行将她按在椅子上:\"你先养伤,这些我来。\"她利落地将一摞账本分类,突然压低声音:\"第三本有问题。\"
青黛接过账本,用沈书瑶教的方法轻轻摩挲特定页角,纸张上渐渐浮现出隐形墨迹记录的名单——这些都是建文旧臣的亲属,如今竟都在南昌卫任职。
与此同时,朱权正在验收周观政准备的\"王府用度\"。他随手翻开米粮账簿,林毅立即在意识海中报警:【稻米数量与仓库容积不符,少了至少三百石】。朱权佯装不知,却在心中记下——这些粮食很可能被偷偷运往了秘密军营。
夜深人静时,朱权召集心腹在密室开会。林毅投影出详细对比图:
\"大宁卫有精锐骑兵三千,配备最新式的三眼铳。\"光影中显示出朱权昔日的亲卫队,\"而南昌卫名义上有两千人,实则大多是老弱残兵。\"
红袖补充道:\"属下今日去军营看了,他们用的火铳还是洪武二十五年的旧款,射程不足百步。\"她掏出几枚弹丸,\"更奇怪的是,这些铅弹的配方不对,里面掺了特殊金属。\"
沈书瑶接过弹丸检测,脸色骤变:\"这是时空局特制的穿甲弹!\"她看向昏迷中的萧烬羽,\"只有他的武器库才有这种弹药。\"
朱权立即下令加强戒备。红袖带人在围墙内暗藏了绊发式的警报机关,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装饰藤蔓。沈书瑶则改装了几盏灯笼,使其能发射短频脉冲,干扰可能的无人机侦查。
青黛挣扎着起来工作,将重要文书全部用特殊药水处理,一旦有人未经许可翻阅,字迹就会自动消失。她还特意在萧烬羽的工坊门口挂了一串铜铃——看似是装饰,实则是生物识别警报器。
次日清晨,锦衣卫指挥佥事庄敬,作为纪纲副手\"分遣侦缉藩邸\" 来访时,朱权正在研读《太平广记》。庄敬看似随意地提起:\"听闻王爷精通道藏?当年楚王朱桢就藩时,也在南昌修道炼丹...\"
林毅立即调出详细档案:【洪武三十年,楚王朱桢因\"巫蛊案\"被削护卫。锦衣卫在其府中搜出的《肘后备急方》内页,用隐形墨水记载了朝中大臣的生辰八字。】
朱权心中警铃大作——他案头正放着同一版本的《肘后备急方》!沈书瑶适时出现,借口请教琴艺将庄敬引开。朱权立即检查书本,果然在特定页码发现了微弱的能量波动。
当夜,朱权命人将计就计。他特意在院中设坛\"炼丹\",实则是在调试量子干扰器。沈书瑶扮作道童在一旁协助,悄悄将计就计地散布宁王\"沉迷丹道\"的消息。
红袖则带人暗中监视庄敬的随从,发现他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往城西的某处宅院送信。青黛用沈书瑶教的追踪技巧,在那宅院外墙上留下了纳米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