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刘芸属于那种是个老板都会喜欢的员工。
虽然年轻却并不张扬，努力向上，认真敬业。
楚御之前还想着，如果她一直都这么兢兢业业，那他会考虑以后慢慢提拔她，给她加工资。
但现在，他生出了这个员工不能留的想法。
如果员工的心思打到了老板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眼下，他还能不能武断，声音却冷了几分。
“你等我做什么？！”
刘芸没直接回答，而是递给他一个资料袋。
“楚总，我想到了一个方案，刚刚做好，您看看。”
楚御见她双手递来的资料袋，眉心蹙了蹙。
“这好像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吧！”
刘芸低下头，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您就当我想升职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可楚御还是觉得她怪怪的。
见她这会低着头，手指还有些不安的绞在一起，配上廉价的穿搭，他是真心希望她是真的想升职。
不要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破坏他对她的看法。
没有回应这话，他打开了资料袋，将里面的A4纸抽了出来。
里面是一份新项目投资的方案，楚御粗略的看了一下，便感兴趣起来。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刘芸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局促，就像是考完试，等着老师批试卷一样。
楚御又随手翻了翻，越看越觉得不错。
“行，先这样，你回去吧！”
刘芸听完，并没有立刻走，而是问道：“楚总，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楚御现在是分公司的总经理，而这份方案想要通过，还得去爸爸的总公司提交申请才行。
毕竟这个投资不小，他个人做不了主。
不过就投资前景来看，这个方案还是值得一试的。
“先等通知吧！如果通过了，公司会给你奖励。”
谁知这话一说，刘芸便立马道：“我不要奖励的！”
楚御听完，脸色又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发现刘芸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爱慕，他现在就能把她开了。
而看出他面色不悦，刘芸也赶紧道：“我只是想帮助你……”
楚御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他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再说了她认真工作应该说是为了她自己才对。
因为只有努力工作，她们这样外地来的工作者才有机会在省城落脚。
“行了，不用把话说的那么漂亮。属于你的，公司不会拖欠，至于别的，就别妄想了。”
楚御说完，便先一步离开公司。
到了楼下才发现已经下雨了。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他坐进车里时，刘芸也出来了。
见她站在公司门口又没带伞，楚御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管她。
~
化验室里，孟窈刚刚分析出最后一组数据。
随后便拿着结果去了办公室。
刑警这会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过来，便立马询问道：“怎么样？”
“从现场带回的尸块检查得出，死者是男性，年纪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
“死前食用过安定类药物，背部有明显击打痕迹。”
“从死者内衣处提取到的经办表明，其生前有过性行为。”
“因为尸体不全，目前无法推断出真正死因。但从尸斑机尸体腐败情况看，他至少死亡三天以上。”
“另外受害人的衣服质量普通，属于平价款。”
孟窈简言意赅的阐述了尸检结果，至于怎么查，就是警察的事了。
闻声，大队长眉头紧锁，“目前还没接收到关于这个年龄段男子失踪的报案信息。”
另一位警察道：“凶手很残忍，在杀死受害者后，还将其肢解抛尸，像是熟人作案。”
听到这里，孟窈道：“尸块的切口被反复切剁过，说明要么嫌疑人的作案工具不够锋利，再不然就是他力气不。”
“这是不是说明，嫌疑人有可能是女性？”
这个问题，孟窈没有回答。
毕竟她刚刚给出了两种可能，这需要他们去调查。
“让下面继续查，早点找出其它尸块，也能早点确定受害人身份。”
“是！”
~
孟窈从单位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下，空气也清新了很多。
她叹了口气，在想大雨会不会把剩余尸块上的证据冲刷掉呢？
正准备打车回去时，就见楚御的车缓缓开了过来。
看见是他，孟窈神色平静。
“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孟窈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你呢，吃了吗？”
“没有，想等你一起。”
听见这话，孟窈依旧很淡然，“其实你不用来的，我工作就是这样。”
她并不是只负责省城内的法医鉴定，有时候还会去别市。
简而言之，就是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楚御没必要来。
“可我想见你。”
楚御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却也闻见她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他眉心微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孟窈似有察觉，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
“我今天做尸检了，尸体在野外放了三天，已经开始腐败了。”
她说完，便看向楚御。
车内有些昏暗，唯一的一点光，还是单位外路灯照进来的。
可尽管看的不是很清晰，孟窈还是感觉到他眸中闪过几分惊讶。
又或者说，里面还掺杂着些嫌恶。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孟窈却还是很镇定，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
“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接触的大部分就是这些，我会不自觉的说出来。”
这话让楚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窈窈，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孟窈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有些话，终究是要说明白的。
还是等等吧！
等薄念虞和竺枫结完婚再说。
“我没什么想吃的，看你。”
既然她这么说了，楚御便载着她去了经常吃的一家餐馆。
孟窈这会是真的又累又饿，饭吃的很认真，也吃了很多。
反观楚御，只是漫不经心的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等孟窈吃完，他结了账，在出门前，又握住了她的手，一块回到车上。
发动了车子后，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问道：“晚上去我那边？”
孟窈闻声转过头看向他，倏然笑了。
“干嘛？那天没做完，你要补偿我？”
听见这话，楚御一怔，“为什么这么想？”
孟窈依旧笑着，“楚御，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楚御不明白。
“你把和我恋爱当成任务了。”
孟窈其实现在并不想谈这个，因为有些事一谈起来就容易有争执。
加上两边父母都认识，万一闹出矛盾叫父母们知道，事情也会变复杂。
尤其是刚开始，父亲是不同意她和楚御交往的。
这会闹了不愉快，叫他知道了，即便不会说什么，孟窈自己也会觉得面上过不去。
或许很多青年男女都会有这样的困扰，就是担心父母料定某些事真的发生。
这样就显得当初他们在父母面前说的那些话像狗屁。
可即便孟窈已经尽量在避免了， 还是话赶话的聊到这上面来。
果然，楚御听完后便立马道：“怎么会呢？”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孟窈也不想再装聋作哑了。
“楚御，别自欺欺人好吗？”
“也许你是真的爱我，但也是真的没办法接受我，或者说我的职业。”
孟窈的话像是一针见血的扎中了楚御，竟让他无话可说。
可他越是这样，孟窈便越是难过。
她真的不想猜那么准。
可事实就是这样，自从她毕业工作后，楚御和她的相处就不像是在校那般了。
她承认上次去他家，她是有勾引他的意图。
她就是想证明一下，他是爱自己的，不光是她的内在，还有她的身体。
在她看来，长久的情侣关系，有时候也是需要性来维持的。
饮食男女，柏拉图什么的，太少了。
现实里有几对情侣会接受无性关系呢？
即便是她，也不能。
可结果就是，楚御爱自己，却和自己做不到最后。
可能他在抚摸自己的时候，回想着自己白天给尸体做过鉴定，他会恶心吧！
偶尔也会像别人一样，觉得女孩子做法医很奇怪，很渗人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真的没必要走下去。
即便，她也真的很爱他……
孟窈说这些话时，声音很轻，没有像平时那样的底气十足，理所当然，又或者气势逼人。
楚御能听出她话里的难过，他感觉这会的孟窈想要哭了。
可明明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
楚御只感觉心好难受，他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心爱的女孩呢？
他解下安全带，一把将孟窈抱进怀里，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对不起，窈窈，是我疏忽了……”
疏忽了自己的某些行为，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明明还记得，她当初选择当法医时说过的话。
她要为受害者发声，要将真相找出来，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永远支持她做她想做的事。
可事实证明，他没做好，他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