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达将几个不同形象的小人底板和一大堆衣物配饰纸片推到桌子中间。
“来，试试看，自己选喜欢的小人，给她搭配衣裳首饰，看谁搭配得最漂亮，最有意思。”
话音刚落，茵茵已经眼疾手快地抓起那个穿着素色中衣、梳着垂髫、看起来最活泼的小人纸片。
“啪”一下，她拍在铁板空余的位置上。
然后她就开始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衣物配饰里埋头翻找，小嘴里还念念有词。
“要黄色色的…这个裙子好看…珠花，珠花在哪里……”
萧兰则选了那个束着高马尾、作武者打扮的利落少女。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小手在一堆配件里翻找，不时还拿上去比划一下。
她的眼睛一会儿放在刀上，一会儿放在剑上，似乎是不知道该挑选什么作为兵器。
很快，她挑出一套靛蓝色的劲装，还有一条看起来干练的皮质束腕。
萧星落也挤在其中，在山庄里，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式的玩物。
八岁的她已经比茵茵她们高出了不少，此刻却和其他人一样，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色彩鲜亮、样式新奇的小纸片，小脸上满是惊奇。
她在山庄里见过精致的布娃娃，见过巧匠雕刻的木偶，却从未见过这般能“自己贴上”又花样繁多的玩意儿。
她看茵茵抢了活泼的，萧兰选了飒爽的，萧雪又拿了温婉的，犹豫了一下，伸出食指，小心地戳了戳剩下的最后一个小人纸片。
那是个穿着改良短襦和百褶裙、头发梳成两个俏皮发髻、笑容格外灿烂的少女形象。
手里还虚握着一支像是……嗯，像是毛笔又像是糖葫芦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我要这个！”萧星落决定了，拿起那张纸片，学着她们的样子，轻轻放在铁板一角。
“嗒”一声轻响，纸片吸附上去，稳稳立住。
然后，她陷入了和萧兰类似的选择困难。
衣物配饰太多了！有绣着繁复花鸟的华丽宫装，有简洁利落的胡服，有飘飘欲仙的广袖长裙。
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有趣的小物件：小篮子、小花束、甚至还有个小风筝和一只毛茸茸的、像是小猫的配饰。
她先是拿起一件桃红色的上襦，比了比，觉得太艳，放下。
又拿起一件鹅黄的半臂，搭配了一条草绿色的间色裙，对着铁板上的小人比划了一下，皱了皱小鼻子，“好像…怪怪的。”
萧兰正给自己小人系上皮质束腕，闻言瞥了一眼，大咧咧道。“星落姐姐，黄配绿，不好看，像棵菜。”
萧星落瞪了她一眼，但看看自己手里的搭配，好像…确实有点“菜”。她悻悻地把鹅黄半臂和绿裙子放回去，重新挑选。
这次，她挑了一件浅樱色、袖口绣着细碎小花的交领短衫，配了一条月白色的百褶长裙。
她又在配饰堆里扒拉出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一枚坠着流苏的扇形小玉佩。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纸片一件件贴到铁板上的小人身上，每贴一件，都要退后一点看看整体效果。
“头发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她自言自语，目光在一堆头饰里搜寻。
最终挑了一支点缀着几颗小米珠的银簪，斜斜戴在小人发髻边。
最后，她看到那个毛茸茸的“小猫”配饰，眼睛一亮。
她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贴在了小人虚握的手边，让那“小猫”看起来像是依偎在少女手旁。
“好啦！”萧星落满意地拍拍手，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一个俏皮活泼、衣着清新又不失精致，手边还有只可爱小猫陪伴的少女形象。
萧雪仔细地看了看手上的那个小人。
那是个穿着简单曲裾、长发披肩的温婉少女形象。
她又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那些衣物纸片光滑鲜艳的表面，感受着背面那一点微凉的凸起。
然后，她才拿起那个温婉少女，小心地贴在铁板边缘，开始不疾不徐地挑选。
一件月白色的曲裾深衣，衣襟和袖口有着淡紫色的滚边，同色系的腰带，一双素净的翘头履，最后，她挑了一支玉簪和一对珍珠耳坠。
顾达退开两步，把桌边的空间完全让给孩子们。
炭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屋内光线虽然昏暗，但炭盆的光亮，倒也勉强能让人看清那些颜色鲜亮的纸片。
小家伙们凑在桌边，脑袋几乎挨在一起，叽叽喳喳却又异常专注。
“茵茵，你那个裙子颜色太艳啦，配这个素色的上衣不好看。”
“要你管！我的小人喜欢穿黄色的！”
“兰儿姐，你的小人怎么戴了两把武器，一把刀一把剑，像个强盗……”
“你懂什么，这叫刀剑双绝，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雪儿，你的搭配真好看，像画里的人。”
萧雪只是抿嘴笑了笑，又给自己的小人加了一柄小小的团扇。
顾达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套磁力换装玩具，对于小女孩来说，确实吸引力十足。
在现代工业的加持下，价格也不算昂贵。
它不需要电，没有复杂的声光效果，全靠磁力吸附这种“小戏法”和孩子们自己的想象力。
更重要的是，看她们搭配、讨论、甚至小小争论的样子，似乎真的开始享受这种创造和审美的乐趣。
屋外的雪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也更加晦暗。
顾达走到窗边，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小院中已经积了一层白。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回身时，他看到萧雪正抬起头，望向自己。
昏暗的光线下，小姑娘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她对着顾达，飞快地甜甜笑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摆弄她的小人去了。
正思忖间，顾达余光瞥见小院门口，一道纤细身影正踏雪而来。
萧月披着一件素青色斗篷，兜帽边缘落着细碎的雪花，在昏沉暮色与莹莹雪光中，步履轻盈地穿过小院。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屋内的热闹，在檐下驻足，抬手拂去肩上落雪，抬眼朝窗内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