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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动者,死。”

乌竹眠清冷的声音穿透了短暂的死寂,清晰地响彻整条长街,最后一个“死”字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悬停在半空中的无数黑色骨针,连同其上跳动的魔焰,齐齐一震。

“噗——”

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瞬间化为最细碎、最无害的黑色齑粉,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细雪,未曾伤及下方任何一人。

劫后余生的人们呆呆地看着落在自己身上,旋即又被雨水冲刷消失的黑灰,巨大的恐惧过后,是死里逃生的虚脱和茫然。

乌竹眠抬眸,目光越过混乱的街道,落在二楼那团被银芒闪烁的剑意锁链死死捆住,却仍在不断扭曲挣扎、发出痛苦嘶嚎的阴影上。

她的眼神比这秋雨更冷冽,比谢琢光的剑意更锋锐,神识传音道:“琢光,留活口,这条狗的主人,看来是真的很心急……这么急着来送死。”

雨丝落在乌竹眠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欲坠不坠。

她周身浩瀚的剑域并未完全收起,无形的剑气在湿漉漉的空气中隐隐震荡,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嗡鸣,如同一条蛰伏的龙,随时准备发出毁灭性的咆哮。

太虚剑鞘上,古朴的纹路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流淌过一丝极淡的寒光。

*

茶楼二楼的混乱已达到了顶点。

原本沉浸在说书故事中的看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

先是说书人突然变成裂口獠牙的怪物,接着是漫天恐怖的骨针悬停头顶,再是那怪物被无形锁链捆住发出凄厉惨叫……

这一切都超出了凡人的认知极限。

“妖怪啊!”

“救命!快跑!”

“神仙!是神仙显灵了!”

桌椅翻倒,杯盘碎裂,人群哭喊着、推搡着,如同没头的苍蝇般涌向楼梯口,狭窄的楼梯瞬间被堵死,踩踏与哭嚎声交织,场面一片狼藉。

浓郁的恐惧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几乎凝成实质。

谢琢光悬空立于栏杆之外,玄衣在风雨中纹丝不动,他看着下方失控的混乱,指尖微动,那道由纯粹剑意凝成的银芒锁链骤然收紧。

“嘶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皮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那怪物更加凄厉刺耳的惨嚎,被锁链捆缚的阴影剧烈地扭曲、收缩,仿佛有生命般在痛苦地痉挛。

那干瘦说书人模样的皮囊,此刻如同一个破败的皮口袋,在锁链的束缚和阴影的挣扎下开始寸寸崩裂。

皮肤皲裂,露出下面翻滚蠕动的粘稠黑气,充满了不祥与怨毒,正是那寄生魔物的本体。

“嗬……嗬……”怪物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裂到耳根的嘴巴开合着,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谢琢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憎恨:“死……都要死……”

它似乎认出了谢琢光身上那令它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源自上古神兵的纯粹本源气息,恐惧与憎恨让它更加疯狂。

突然,那翻滚的黑气本体猛地一滞,一股更加深沉阴冷,带着上位者绝对压制气息的波动,毫无征兆地从那团蠕动的阴影核心爆发出来。

这股波动极其隐晦,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被剑意锁链灼烧得痛苦不堪的寄生魔物,猩红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极致的恐惧,

那是对烙印在它灵魂深处的主宰者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此刻被剑意焚身的痛苦:不……主人……饶命……”

它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含糊的哀鸣。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那股来自核心的波动骤然变得狂暴,蠕动的阴影核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向内疯狂颤动。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水泡破裂般的轻响。

在谢琢光冰冷的注视下,在乌竹眠凝重的目光中,被剑意锁链死死捆缚的寄生魔物本体——翻滚的黑气连同外面那层干瘦的人皮都炸开了。

“哼!”谢琢光冷哼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缠绕着阴影的剑意锁链银芒大放,瞬间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光网,将那扩散的黑色湮灭波纹死死地束缚在方寸之间。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剑意光网与湮灭波纹剧烈碰撞、相互消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逸散出的丝丝缕缕气息,都让靠近的木质栏杆瞬间变得焦黑腐朽。

几息之后,湮灭波纹耗尽,剑意光网也黯淡了几分,最终化作点点银芒消散。

原地空空如也。

没有尸体,没有残骸,甚至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寄生魔物连同它承载的恶念以及可能存在的线索,被它的主人以最彻底、最冷酷的方式,抹杀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血腥混合的焦糊味,只有被剑意波及而变得坑坑洼洼、焦黑一片的地板,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谢琢光的身影轻飘飘落回乌竹眠身边,玄衣依旧纤尘不染,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如同淬了寒冰。

“噬主印记。”他言简意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烙印在神魂核心,一旦被擒或濒临暴露,即刻触发,湮灭一切痕迹,好狠绝的手段。”

乌竹眠看着二楼那片狼藉的焦痕,清丽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

她缓缓收拢了笼罩十丈的剑域,悬停的雨珠终于落下,冲刷着地面残留的魔气尘埃。

人群的混乱在失去直接的死亡威胁后渐渐平息下来,但恐慌的情绪依旧弥漫,无数双眼睛带着敬畏、恐惧和茫然,偷偷望向街道中央这对气质非凡的男女。

“看来,这位主人,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谨慎,也更……无情。”乌竹眠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她的谢琢光能听出那平静下压抑的怒火。

对凡人出手,以凡人为饵,最后连自己的爪牙都毫不犹豫地彻底抹杀,这种行径,已触犯了她的底线。

“线索断了?”乌竹眠侧头看向谢琢光。

谢琢光目光扫过那片焦痕,又缓缓扫过混乱的茶楼和惊魂未定的人群,最终,视线落在了茶楼门口。

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似乎是吓坏了。

那是一个穿着体面绸衫、体态丰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看打扮像是茶楼的老板娘。

她脸色惨白,发髻散乱,精心描画的妆容被眼泪和汗水糊开,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得了啊!张先生他……他怎么就……”她哭天抢地,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完全是一个被飞来横祸吓破了胆的普通妇人。

然而,谢琢光的目光在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瞬。

乌竹眠也注意到了。

那老板娘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但引起他们注意的,并非这正常的恐惧反应,而是在她指缝间,极其隐晦地泄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魔气残留。

这丝残留非常淡,淡到若非他们刚刚亲身经历了那场魔气爆发,又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灵觉,不然根本不可能察觉。

看来这条狗死了,但它待过的狗窝,似乎还残留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