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槐序魂火中浮现的清晰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种,瞬间驱散了静室内的阴霾。
那孤高冷傲的眼神虚影,虽只是一闪而逝,却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了所有人的心神。
“师父……”乌竹眠指尖的金色光芒未曾散去,如同温暖的丝线,持续滋养并梳理着魂火中依旧有些混乱的记忆流。
她能感受到魂火传递出的情绪正逐渐从极端的痛苦、迷茫,转向一种深沉的疲惫、强烈的愤怒,以及对过往的追溯与确认。
“宿诀、摇光、成玉……”魂火中再次传来微弱却连贯的意念,带着确认的意味。
“师父!弟子在!”宿诀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与哽咽。
“师父!弟子玉摇光在此!”玉摇光同样跪倒,泪流满面。
“师父,弟子云成玉。”云成玉深深一揖,眼眸中泪光闪烁。
“……小山……鹿云……无咎……”
“师父!千山在!”千山强撑着行礼。
“师父!鹿云也在这里!您还记得我!”李小楼扑到玉台边,泣不成声。
奚无咎沉默着,却也单膝点地,暗金色的眼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师父,无咎在。”
“眠……眠……”魂火的意念最终停留在乌竹眠身上,带着更深切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剑……?”
“师父放心,眠眠已经无事了,百年前,您去东海归墟,以心为祭,救回了我一缕残魂,我如今已经复活!还有,您的本命剑不见春……眠眠定会为您寻回!”乌竹眠连忙回应,声音坚定。
她明白师父在确认最重要的两件事:徒弟的安危,以及相伴一生的佩剑。
魂火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传递出一股释然与深深的疲惫。
在金光的持续梳理下,混乱的记忆风暴彻底平息。
魂火的光芒不再剧烈摇曳,而是变得稳定而深邃,如同深潭寒玉,散发着纯净冰冷的剑意,魂火的形态也在缓慢变化,不再是模糊的一团,而是隐约凝聚出一个极其微小、却轮廓清晰的人形虚影。
虽然依旧虚幻,但眉眼间,赫然是宿槐序的轮廓。
魂火凝形,这意味着师父的残魂不仅稳固,更开始了自我重塑的第一步。
距离真正的复苏,又迈进了一大关。
“太好了!”众人无不欣喜若狂,连日来的阴霾被这巨大的希望之光驱散大半。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碎裂般的巨响,猛地从不夜天外传来。
整个不夜天剧烈摇晃,坚固的宫殿穹顶簌簌落下灰尘,刚刚修复不久的防御大阵光幕,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随即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如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力。
“敌袭!!!”
下一秒,凄厉的警报瞬间响彻了整个不夜天。
静室内的所有人脸色剧变。
“赤玄夜!”宿诀猛地站起,眼中魔光爆射,煞气冲天。
“他来了!”玉摇光手中瞬间出现一柄寒玉长剑。
云成玉、千山、李小楼、奚无咎也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乌竹眠和谢琢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老三,小楼,全力守护师父魂火!启动静室所有防御禁制!”宿诀厉声下令,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魔光冲出静室。
“小山,你本源未复,留下协助成玉!”玉摇光对千山说了一句,紧随宿诀冲出。
奚无咎一言不发,幽冥鬼气暴涨,身影融入阴影消失。
乌竹眠最后看了一眼玉台上那团凝聚出人形虚影、依旧在沉睡的魂火,眼中是无比坚定的守护意志:“师父,等我退敌!”
她与谢琢光心意相通,太虚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剑鸣,两人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翠色剑虹,悍然冲出静室,直扑不夜天外围。
*
不夜天外的景象如同末日降临。
原本笼罩天地的防御大阵光幕,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明灭不定,光幕之外,天空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厚重的魔云如同沸腾的铅块,低低压下,云层中翻滚着无数扭曲痛苦的魔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而在魔云最前方,一道身影踏空而立,如同魔神降世。
正是赤玄夜!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身形暴涨至三丈有余,肌肉虬结如魔龙盘绕,皮肤呈现出暗金与紫黑交织的金属光泽,布满了古老而邪恶的魔纹,他头上生出了一对弯曲的、燃烧着暗紫色魔焰的犄角,双目完全被纯粹的、混乱的暗紫色魔光充斥,看不到一丝人性。
一股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整个空间都在呻吟。
那正是炼化了古魔遗骸后,获得的恐怖力量,其威势,已远超寻常大乘巅峰,隐隐触摸到了传说中的“魔神”之境。
赤玄夜手中并未持有任何兵器,但那双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巨爪,只随意一握,周围的空间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刚才那撼动整个不夜天的恐怖一击,显然就是出自他手。
“交出宿槐序的残魂和那个贱人!否则,今日便是不夜天覆灭,鸡犬不留!”赤玄夜的声音如同亿万魔魂的嘶吼叠加,充满了暴戾、贪婪和绝对的疯狂。
他的目光穿透摇摇欲坠的防御光幕,死死锁定在刚刚冲出的乌竹眠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志在必得的绝世珍宝。
“赤玄夜!你这老怪物!想要师父和小竹子,先踏过我的尸体!”宿诀怒吼一声,不夜天魔君的威严彻底爆发,他手中出现缠绕着漆黑魔龙的阎罗剑,魔气滔天,悍然迎向那恐怖的威压。
“找死!以往我看在你是我儿的份上,才一再对你留情,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下死手!”
听见宿诀的话,赤玄夜的脸上露出狰狞到极致的笑,他甚至懒得动手,只是张口一吼。
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紫色音波,混合着实质化的混乱魔元,如同灭世风暴般席卷而出,所过之处,空间湮灭,万物凋零。
宿诀脸色剧变,手中的阎罗剑爆发出万丈魔光,化作一条咆哮的黑龙迎上。
下一秒,恐怖的爆炸响起,黑龙哀鸣一声,瞬间被音波撕碎,宿诀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回,嘴角溢出鲜血。
仅仅一声魔吼,便让强大的不夜天魔君受创。
“阿诀!”玉摇光大惊,手中的寒玉长剑如冰原一般刺向赤玄夜。
“蝼蚁!”赤玄夜看都不看,反手随意一拍。
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巨大魔爪虚影凭空出现,如同拍苍蝇般拍向玉摇光。
“噗!”玉摇光如遭陨石撞击,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鲜血狂喷,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砸向地面。
差距太大了。
炼化了古魔遗骸的赤玄夜,力量层级已完全碾压。
“摇光!”宿诀目眦欲裂,强提魔元稳住身形,再次冲上。
“一起上!”云成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并未离开静室范围,但双手结印,数十具闪烁着金属光泽、形态各异的强大战斗傀儡瞬间从不夜天各处升起,结成战阵,悍不畏死地冲向赤玄夜。
这些傀儡是他压箱底的战力,每一具都相当于无相巅峰修士。
千山也盘膝坐于扶桑虚影之下,不顾本源损伤,再次强行引动扶桑之力,一道道翠绿色的生命光柱射向受伤的宿诀和玉摇光,同时化作坚韧的藤蔓试图缠绕赤玄夜。
李小楼则红着眼睛,将各种疗伤、增幅的丹药不要钱般洒向战场。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无力。
赤玄夜如同闲庭信步,巨爪挥动间,空间撕裂,法则扭曲,冲上来的金属傀儡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碎、拍扁,扶桑藤蔓还未近身便被魔焰烧成灰烬,丹药的灵光在恐怖的魔威下瞬间黯淡。
“不堪一击!”赤玄夜狂笑,一步踏出,巨大的魔爪直接抓向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光幕:“给我破!”
“休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越无双、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剑鸣响彻云霄,一道金翠交织、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磅礴生机的剑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后发先至,狠狠斩在那抓向光幕的魔爪之上。
“太虚——裁决!”
乌竹眠感到了战场,谢琢光显化灵体,与她并肩而立。
太虚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锋之上,金色的血脉之力与翠绿的扶桑本源完美交融,化作一道审判之刃。
“嗤——”
一声刺耳的、如同热刀切牛油的声音响起,赤玄夜那足以捏碎星辰的魔爪虚影,竟被这道剑光硬生生斩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暗紫色的魔血如同岩浆般喷洒而出。
“啊!”赤玄夜发出一声痛楚与暴怒的嘶吼。
他猛地收回魔爪,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两道渺小却散发着让他本能感到厌恶和一丝忌惮气息的身影:“神裔之力,还有这该死的生命法则,乌竹眠!谢琢光!你们果然得了大机缘!正好!将你们一起炼化,助我彻底融合魔骸,登临魔神之位!”
他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不再理会其他人,巨大的魔躯一步跨越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扑乌竹眠和谢琢光。
双爪齐出,撕裂空间,带着无尽的怨念与混乱魔元,要将两人连同那片虚空一起捏碎。
“阿眠小心!”谢琢光清喝,太虚剑瞬间分化万千,无数道金翠剑影组成一座生生不息、攻防一体的无上剑阵,将两人护在核心。
剑阵流转,生命气息与裁决剑意完美结合,竟暂时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双爪轰击,但剑阵光芒剧烈闪烁,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乌竹眠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面对这恐怖的古魔之躯,她心中毫无惧意,只有沸腾的战意和无尽的杀机,她双手握剑,身后那古老的始源虚影瞬间变得凝实了几分,浩瀚的威压与赤玄夜的魔威分庭抗礼。
“赤玄夜!今日,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你别想再逃!”
乌竹眠厉喝一声,体内苏醒的神裔血脉彻底沸腾!金色的光晕如同燃烧的火焰,她引动扶桑秘境中感悟的生命本源之力,融入剑心通明之境,太虚剑爆发出贯穿天地的光芒。
“以始源之名,太虚——创生!”
一剑斩出,剑光之中,蕴含着生命诞生之初的创造伟力,却又带着对一切扭曲、混乱、邪恶存在的绝对审判。
金色的剑芒所过之处,被魔气污染的空间仿佛被净化,重新焕发出生机,然而这生机,对于赤玄夜身上那污秽的古魔之力来说,却是最致命的毒药。
“吼——”
赤玄夜感受到剑光中那股让他本源都感到颤栗的净化与裁决之力,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双爪之上魔纹大亮,凝聚出两面由纯粹古魔怨念和空间碎片构成的巨大魔盾,狠狠撞向那道金翠色的创生剑芒。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在不夜天外爆发,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般席卷四方,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大阵光幕,在这股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悲鸣,轰然破碎。
不夜天,门户洞开。
能量风暴中,赤玄夜巨大的魔躯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双爪上的魔盾布满裂痕,暗金鳞片被剑芒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他眼中露出了震惊和凝重,乌竹眠这一剑的威力,远超他的预估,那神裔血脉与生命法则结合的力量,竟隐隐克制他的古魔之躯。
而风暴中心,乌竹眠和谢琢光的身影也显现出来,两人脸色苍白,气息翻腾,显然硬抵挡古魔之威,他们也绝不好受。
“好!很好!你越强,炼化你的价值就越大!”
赤玄夜不怒反笑,眼中的疯狂更甚:“我看你能挡我几招!”
说着,他张开巨口,一个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暗紫色魔元漩涡瞬间形成,恐怖的吸力传来,要将乌竹眠和谢琢光连同那片空间一起吸入、碾碎、炼化。
“小心!”谢琢光脸色一变,太虚剑阵瞬间收缩,化作最坚固的防御剑球。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冰冷、孤高、仿佛沉寂了万古岁月、却又带着斩断一切虚妄与邪恶的极致剑意,毫无征兆地从不夜天深处,那间守护着魂火的静室中,冲天而起。
那剑意是如此纯粹,如此强大!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至尊威严,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锁定赤玄夜。
紧接着,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万载寒冰与九天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幻剑光,跨越虚空,无声无息地斩向赤玄夜张开的魔噬漩涡。
剑光所过之处,沸腾的魔云被冻结,那吞噬一切的暗紫色漩涡,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竟被那道看似虚幻的剑光,硬生生从中斩开,随后溃散。
“什么?!”赤玄夜骇然失色。
这道剑光的力量层次,竟让他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静室之内,玉台上。
那团凝聚出人形虚影的魂火,此刻正剧烈地燃烧着。
宿槐序虚幻的面容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一只由纯粹魂力凝聚的、略显虚幻的手掌,却坚定地保持着向前虚斩的姿势。
是宿槐序!
是他在魂火不稳、记忆混乱的关键时刻,感应到外界滔天魔威和弟子们面临的绝境,凭借着守护的本能,凭借着剑道至尊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无上剑意,斩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
虽然只是一道魂力凝聚的虚影剑光,虽然斩出这一剑后,魂火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传递出极度的虚弱感,但这蕴含着他至尊剑意的一击,却实实在在地斩开了赤玄夜的魔噬神通,为乌竹眠和谢琢光争取到了宝贵的时机。
“师父!”乌竹眠、谢琢光、宿诀、玉摇光……所有感应到这道剑意的人,无不心神剧震,热泪盈眶。
师父!
纵使魂碎,纵使记忆残缺,纵使虚弱至此,他依然是那个守护弟子的师父!
他依然是那个剑道至尊,宿槐序!
赤玄夜又惊又怒,看着那道缓缓消散的至尊剑意虚影,再看看气息明显虚弱却眼神更加坚定的乌竹眠和谢琢光,以及下方重新燃起战意的不夜天众人,他眼中疯狂更甚,却也多了一丝忌惮。
“宿槐序!你还没死透?!好好好!待我撕碎这些蝼蚁,再来好好炮制你的残魂!”他发出震天咆哮,魔躯上的魔纹疯狂闪烁,显然要发动更恐怖的攻击。
“赤玄夜!你的对手是我!”乌竹眠的眼神锐利如初生之朝阳,她手中的太虚剑感应到宿槐序那惊天一剑的剑意,竟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身上的金色纹路更加璀璨,谢琢光的灵体也变得更加凝实,眼中战意滔天。
扶桑秘境的本源之力在她体内奔腾,神裔血脉彻底燃烧,身后那古老的始源虚影几乎凝为实质,散发着镇压诸天的无上威严。
“今日,便让你这窃取古魔之力的邪魔,见识真正的——始源之威!”
乌竹眠一步踏出,与谢琢光并肩,主动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古魔之躯,金翠色的剑光照亮了血染的苍穹。
最终决战,彻底爆发。
赤玄夜被宿槐序那惊鸿一剑斩破魔噬,又被乌竹眠当众挑衅,暴怒已极。
他三丈魔躯魔焰滔天,暗紫色的混乱魔元如同沸腾的熔岩,在体表疯狂流转,将空间都灼烧得扭曲变形,那双充斥魔光的巨目死死锁定乌竹眠,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最原始的贪婪与毁灭欲。
“始源之威?笑话!今日便让你知道,何为真正的魔神之力!”赤玄夜咆哮如雷,双爪猛然合拢于胸前,无数古老的魔纹在他掌心亮起,引动葬魔渊深处积攒万古的怨念与混乱法则。
“万魔——归葬!”
话音落下的瞬间,赤玄夜脚下的魔云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漩涡之中,传出亿万魔魂凄厉绝望的哀嚎。
无数由纯粹怨念、魔气、空间碎片凝聚而成的扭曲魔影,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从中疯狂涌出,这些魔影形态各异,有的形如巨兽,有的如同枯骨,有的只是一团蠕动的黑暗,但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铺天盖地,如同灭世的魔潮,朝着不夜天,朝着乌竹眠和谢琢光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生机断绝,空间湮灭。
这才是赤玄夜炼化古魔遗骸后,掌控的真正大神通,引动葬魔渊本源,召唤万古魔怨,化为葬灭一切的魔潮。
“保护不夜天!”
宿诀目眦欲裂,不顾伤势,再次提起阎罗剑,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幕挡在魔潮前方。
玉摇光强忍伤痛,寒玉长剑化作一片冰海试图冻结魔潮。
云成玉操控着剩余的所有傀儡,组成钢铁壁垒。
千山不顾本源枯竭,扶桑虚影再次显现,降下生命光雨试图净化魔气。
李小楼将压箱底的防御阵盘不要命地抛出。
奚无咎则全开幽冥鬼域,无数鬼影嘶吼着扑向魔潮。
然而,魔潮太恐怖了。
数量无穷无尽,力量污秽诡异,宿诀的魔光被迅速侵蚀,玉摇光的冰海被魔气扑灭,云成玉的傀儡被撕成碎片,千山的生命光雨杯水车薪,李小楼的阵盘光芒迅速黯淡,奚无咎的幽冥鬼影更是被魔气反噬。
众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延缓魔潮推进的速度,如同螳臂当车。
“阿眠!擒贼先擒王!”谢琢光的声音在乌竹眠识海中响起,带着决绝,太虚剑阵收缩,化作一道金翠色的钻头,环绕两人,将扑近的魔影绞碎。
乌竹眠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面对这灭世魔潮,她心中毫无波澜。
身后那尊古老的始源虚影,此刻彻底凝实,那是一位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创世伟力、万物起源气息的至高存在,浩瀚的威压如同实质,竟短暂地在狂暴的魔潮中撑开了一片净土。
“窃取骸骨,奴役怨魂,扭曲法则,污秽天地……赤玄夜,你罪无可赦!”乌竹眠的声音如同天道审判。
她双手紧握太虚剑,剑身之上,金色的神裔血脉之力与翠绿的扶桑生命本源完美交融,更有一丝源自始源虚影的无上伟力注入其中,剑心通明之境运转到极致,洞察着魔潮的源头,锁定着漩涡中心那狰狞的魔影。
“以吾之血脉,唤始源真名!”
“以吾之剑心,裁万魔归墟!”
“太虚——创生劫灭!”
一剑斩出。
剑光所过之处,时空仿佛被分割。
左侧是创生,金色的光芒蕴含着万物起源的生机,草木疯长,灵泉涌现,虚空中甚至凝结出微小的星辰雏形,这生机对魔气是致命的净化,无数魔影在金光中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惨叫!
右侧是劫灭,纯粹的翠绿色光芒,却带着终结一切混乱、腐朽、不谐的绝对意志,如同生命轮回的终点,万物归寂的裁决,魔影、魔气、空间碎片,在这翠绿光芒下无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一剑,分阴阳,定生死,演创灭!
这已超越剑招,近乎大道显化!
金翠交织的创灭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硬生生劈开了汹涌的魔潮。
所过之处,魔影哀嚎溃散,魔气净化消弭,生生在无边魔海中犁出一条真空通道,直指漩涡核心的赤玄夜
“什么?!”
赤玄夜终于色变,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那剑光中蕴含的创生之力在瓦解他魔骸的根基,劫灭之力在摧毁他掌控的混乱法则。
他狂吼一声,双爪之上的魔纹燃烧起来,凝聚出两面由葬魔渊核心怨念构成的、宛如实质的巨盾,交叉挡在身前,同时蜷缩起巨大的魔躯试图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