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老家的村子前几年因为帮扶和扶持,村子里只要不是纯好吃懒做的混子,都能改善现有的生活水平。
甚至已经有人盖了二层小楼,家里装修一新。
然而等到何止和许非非找到老婆婆说的那户人家时,眼前的破败实在让人揪心。
大门说是大门,破烂到根本起不到阻拦小偷的作用,风一吹都开始摇晃,更别说稍微用力推。
门口的枣树疏于打理,枝子上结了许多枣子,枝条被坠下,几乎贴近地面。
地面上被鸟啄下来的枣,还有冒出来的各种杂草,透过门缝看进去,院子里的情况没比门口好多少。
院里铺了地砖,只是这些地砖破损厉害,总有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从缝隙里冒出,然后越长越高,地砖搞得更破。
这样的家,小偷进去都得骂骂咧咧出来。
想都不用想,能把家里搞成这样的老光棍,不可能是个什么好鸟。
“这……怎么能有这样的爸妈,这种日子也愿意让女儿嫁过来。”许非非看到这些,都快哭了,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她的疑问,何止没法回答。
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当做父母。
何止紧抿着唇,正要去推门,司机先一步行动。
砰一声,果然没有辜负期望,应声倒下。
然而,听到这动静,屋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安静得令人心慌。
“招娣,招娣你在吗?”许非非赶紧进去,冲里面喊。
可一连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这心慌的感觉越发重。
直到打开房门。
许非非的女高音差点要响彻村子。
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把三人笼罩,这股味道被闷了许久,腥臭令人作呕。
地上一个穿着邋遢的矮挫男人趴着,看上去一动不动,没什么生气儿。
身下是已经凝固的血迹,拖成一条长长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另一间屋子,他的双手向前伸着,整个人都超门口方向,像在往外爬求救。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怎么会这样,谁干的,不会是招娣吧……”许非非问出口的这一刻,心里几乎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宋招娣的性格,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何止手脚发凉,强忍着胃里向上翻涌的恶心感,越过男人终于在被称为卧室的床上发现了宋招娣。
只是招娣的情况并没有比男人好多少,床上脏乱的被褥被染上血迹,宋招娣像只凌乱破败的人偶,蜷缩在床上。
左手手腕垂在床沿,伤口血迹早就凝固,不再滴血。
可那触目惊心的杂乱伤口,像是夺取她生命的阎罗,可怖可怕。
“120,快打120!”何止冲着跟来的司机吼了一嗓子。
然后飞快跑到宋招娣边上,探了探她的脉搏。
“招娣,招娣怎么样。她……”许非非捂着嘴巴,豆大的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还活着吗?”
脉搏很弱,很弱,几乎感受不到跳动。
何止并不觉得这样的情况算好,但她只能安慰许非非,“还活着。”
是的,还活着。
谢天谢地,还活着。
微弱的脉搏,总好过没有。
何止不是没有过濒临死亡的感受,可等到她亲眼目睹好朋友正在经历这些时,她感觉这比她自己肚子上被捅个窟窿,等待姥姥把她送医院时的时间更难熬。
在那时候,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无法控制,可是她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现在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宋招娣是不是有活下去的欲望,不知道宋招娣能不能撑到救护车的到来。
她只能祈祷。
祈祷救护车给点力。
就在这一分一秒等待的时间里,何止和许非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宋招娣擦干净身上的血污。
手腕的伤口割得深可见骨,足以看得出她当时是存了死志。
许非非不忍心看,找了块干净的布简单包扎一下。
何止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在掌心刺痛的感觉让她保持清醒。
还好这里虽然偏僻,可近两年修了路,恰好也车少人少,救护车来得够快。
“非非,你跟救护车先去,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宋招娣和地上的男人被抬上救护车,医生说可以有人跟车,何止交代许非非,让她先跟去医院。
“你不跟着一起去吗?”许非非问。
“我跟司机过去,放心吧很快就到。”
许非非看看她又看看司机,犹豫地点点头,“嗯,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医院等你们。”
救护车离开,何止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回宋招娣家。”
医院是要去的,但在去医院之前,她还有点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