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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的指尖刚落,戈壁的风突然卷起沙砾,在他脚边堆出个小小的剑冢。冢里埋着半截断刃,刃口的寒光与少年手中的铁剑遥遥相和。孩童蹲下身去摸,掌心被断刃割出的血珠滴在沙上,竟长出株带着火星的野草,草叶上的纹路,恰似少年剑脊的火焰纹。

三百年后,断航崖的船骸已化作珊瑚丛。新的守祠人是个扎蓝布头巾的渔女,每日潮落时都会往崖底抛三枚青铜钱。这日铜钱刚落水,海面突然浮起层青雾,雾里漂着片船板,板上的朱雀符正随着浪涛明暗。渔女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当朱雀符现世,需往雾深处走三里,那里有沈炼藏的罗盘。

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海底正传来鲸鸣。渔女潜下水时,看见群发光的鱼正围着块青铜镜,镜面映着三百年前的景象:沈炼站在船舷上,将半块朱雀符塞进鱼鳃,“待玄武纹现世,便让它们衔着镜光去找白虎人”。鱼群突然散开,青铜镜撞进渔女怀中,镜背的凹槽刚好能嵌进她颈间的月牙形胎记。

与此同时,北境的战壕里长出片铁线莲。守壕的老兵每日都会用刺刀给花松士,刀柄上的玄武纹早已被汗渍浸得发亮。这日松土时,刺刀突然在土里碰到硬物,刨出来一看,是块刻着“北境”二字的石碑,碑底压着本泛黄的兵书,书页间夹着半张残图,画的正是黑风坳茶寮的位置。

老兵揣着兵书往茶寮走,路上撞见个赶驼队的青年,驼铃上挂着块白虎纹玉佩。青年说自己是从西祠来的,桃林里的石碑去年冬天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刻着的“西境”二字,字缝里嵌着颗白虎形的玉珠。“守碑的老道士说,拿着玉珠往北走,会遇见带玄武纹的人。”青年说着掀起衣襟,胸口的白虎胎记已蔓延到腰间。

两人在茶寮碰头时,扎羊角辫的姑娘早已白发苍苍。她颤巍巍地从梁上取下个木盒,盒里装着半块青龙符,与青年带来的玉珠合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四象图。拼合的瞬间,茶寮的地面突然陷下去,露出条通往地火的密道,道壁上的凿痕,与少年当年凿冰的纹路如出一辙。

地火的烈焰比三百年前更旺。青年将兵书扔进火里,书页化作青蓝色的火焰,在他掌心凝成柄短刀,刀身上的“守北”二字与少年的铁剑遥相呼应。老兵看着刀身倒映出自己年轻时的模样,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故事:当年王将军的枪油里,掺了自己父亲的血。

此时南境的火山正在喷发。守祠的少女抱着青龙符站在山腰,看着岩浆里浮出无数人影——有三百年前战死的士兵,有捧着罗盘的渔女,有握着短刀的青年,还有那个锁骨带火焰的孩童。人影在岩浆里凝成条火龙,龙嘴里衔着颗星砂,与少女眉心的朱砂痣融为一体。

星砂落进火山口的刹那,四境的光突然连成直线。西祠的桃花纷纷飞向天空,在云顶山拼成白虎的模样;北境的铁线莲突然绽放,花瓣上的露水汇成玄武的纹路;断航崖的海浪升起朱雀形的火焰,南境的火山灰落下时,化作青龙的鳞甲。

云顶山的石碑前,此刻站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锁骨处的火焰胎记正往心口蔓延。他手里握着柄新铸的铁剑,剑柄缠着浸透枪油的麻布,剑身上“守中”二字刚刻好,青铜剑的剑穗突然从他肩头滑落,飘向山脚下的村庄。

村里的学堂里,教书先生正在讲“守脉人”的故事。窗外的桃树突然开花,花瓣落在个学童的课本上,课本里夹着片带火纹的草叶。学童抬头时,先生看见他锁骨处有团微光在动,恰似三百年前那个放羊孩童身上的火焰。

山风再次掠过云顶山,石碑上的刻痕又深了几分。新的字迹在光里渐渐显形:“所谓守脉,从不是守住土地,而是让每个平凡人心里,都长出敢握剑的勇气。”

远处的戈壁上,赶驼队的青年正教孩童挥刀;断航崖的渔女把青铜镜交给女儿;北境的老兵给新兵擦拭带着玄武纹的刺刀;南境的少女将星砂碎片分给每个路过火山的旅人。

青铜剑的剑穗在风里荡了又荡,像在数着时光里那些握紧剑柄的手。而云顶山的雪,落了又融,融了又落,始终映着四境不灭的微光——那是无数星火在时光里,连成了永不熄灭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