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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闷热的夜晚。

房间像是潮湿滞闷的鱼缸。

棠溪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微张开。

脸颊潮潮的,热热的。

这让她觉得自己越发像条鱼。

随着风浪摇晃起伏,恣意游弋。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反正第二天起来时,浑身都酸乏得厉害。

好在身上挺干爽,洗过两次,又换了套睡衣。

不用想,肯定是闻九渊帮忙处理的。

大概是属于他放纵后的良心发现?

棠溪摸着空空如也的隔壁枕头,恨恨地想。

比起良心发现,她更希望某人能克制一些。

呼噜噜。

肠胃已经饿到抗议了。

棠溪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但是她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指尖儿到头发丝,都被榨得干巴巴。

棠溪翻了个身,脸颊埋在同样换洗过的枕套里,想催促自己赶紧爬起来……

嗯?

哪儿来的鸡汤香味?

她一下子被勾得馋虫出来,忙不迭睁开眼——

闻九渊端着鸡汤,缓步进来。

“醒了?”

闻九渊语气一如既往。

棠溪不说话,咬着口腔软肉,瞪着他。

终究是闻九渊率先败下阵来。

“……抱歉。”

他屈膝在床边蹲下。

棠溪眼睛睁得更大:

“说我身体不好,想让我休息几天的是谁?”

闻九渊低声:

“是我。”

棠溪气道:

“所以呢?”

闻九渊将头压得更低:

“我的错。”

棠溪看他从善如流地道歉,心里的憋闷才淡了一些。

脑子里却是忍不住在想——

果然男人不能憋太久,容易出事。

到头来辛苦的还是她自己。

敲打敲打也好。

棠溪哼了哼。

“什么时候炖的鸡汤?”

她其实已经盯了好久。

闻九渊顺势将汤碗递到她面前:

“昨天中午回来炖的,本来想等你晚上回来喝……”

然后发生了什么,棠溪自己也清楚。

刚刚还理直气壮教训闻九渊的棠溪,迅速气势回落。

不,不对,输人不输阵。

“我手酸。”

棠溪这样一说,闻九渊果然没有再追究她昨天的喝酒忘事。

“我来喂你吧。”

闻九渊主动提议。

虽说棠溪觉得这样太黏糊,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可是她是真的手酸体乏,一点儿不想动。

便索性放纵一回,由着他喂了。

一吃才发现,闻九渊炖的汤还真是上心极了。

里面加了新鲜的野山菌,据说是属下送的,鲜美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鸡肉焖了一夜,更是软烂脱骨。

闻九渊干脆把鸡骨头都挑了出去,就剩下软软的肉。

棠溪喝鸡汤吃鸡肉,甚至不用担心吐骨头的问题。

她埋头吃得认真,腹中的空荡逐渐被抚慰。

慢慢的,她有点不满足于闻九渊的速度,想要自己接过来。

却眼睁睁看着汤碗从眼前挪走。

棠溪愕然:

“你做什么?”

闻九渊正色解释:

“你手酸,我喂你。”

棠溪不要:

“我那是饿的,现在喝了点汤,已经有力气了!”

闻九渊还是坚持他来喂:

“你别累着,多休息。”

是吗?

真是这个理由吗?

棠溪狐疑地盯着他的脸,总觉得闻九渊是乐在其中。

居然会有人喜欢给别人喂饭?

棠溪冒出这个荒谬的猜测后,很快就否认了。

在她眼里,闻九渊一脸正派,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她被鸡汤馋得厉害,懒得多想,也就随闻九渊去了。

鸡汤喝完,被子一盖。

棠溪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睡眠果然是最好的修复身体的办法。

等棠溪再起来,已经是中午。

吃过午饭,她也懒得出门,就窝在书房椅子里看书。

顺便整理了一些接下来超算中心需要的资料。

时间眨眼而过。

下午四点的时候,闻九渊提醒棠溪可以出发去老宅了。

今晚是家宴,也是陆彦作为棠溪二叔,第一次正式登门的日子。

除了闻家的人在,舅舅一家也要过来。

大家全是为了见陆彦的。

棠溪挑了条紫色碎花的长裙。

雪纺面料坠感很好,剪裁相对比较修身。

浓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散发出幽幽香气。

首饰就只有手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的紫翡手镯。

不过比起棠溪平日的素面朝天来说,今天已经算是打扮隆重。

特别是当她扶着楼梯下到一楼时,闻九渊和林畅都愣了好久。

“怎么了?很奇怪吗?”

棠溪抬手摸了摸耳朵。

林畅微微红了脸,眼睛晶亮:

“好看!超级好看!”

林畅自小练武,身上都是肌肉。

虽然她骄傲于这身苦练出来的肌肉,但偶尔也会羡慕一下棠溪这样的身材。

平时棠溪为了方便工作,总是穿得宽宽松松的,整个人好像在衣服里面晃似的,瘦得厉害。

可今天这样穿着漂亮的紫色雪纺长裙,才发现她的瘦是那种肉里藏骨,挑人的紫色衬得她肤如凝脂,被紫翡圈住的细细小臂,像是凝固的牛奶,白得晃眼。

饶是林畅作为女同志,都看得挪不开眼,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棠溪身上。

一旁,闻九渊微不可查地皱皱眉。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恰好挡住林畅的视线。

“那我们出发吧。”

棠溪被林畅夸得美滋滋,倒没有注意闻九渊的小动作。

她抬手挽住闻九渊的手臂:

“好啊,走吧。”

林畅开车将两人送到闻家老宅。

来开门的不是周嫂,而是另外一位保姆。

棠溪将手里提着的果子酒递过去,问:

“其他人到了吗?”

这位保姆没有周嫂那么话多,平时沉默老实,回答起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他们都到了。”

棠溪倒是不意外。

临出门时,闻九渊接了个电话,谈了些事情,耽搁了大概二十分钟。

过来会晚点,实属正常。

她挽着闻九渊,沿着长廊,跨进堂屋。

屋内原本有些凝滞的氛围,也因为她的到来,重新流动活泛。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溪溪来啦?”

“怎么晚了点,是有什么事吗?”

“溪溪还带了东西呀?”

“果酒?你要喝酒?”

“快点尝尝今天的茶水。”

“……”

棠溪俨然是全家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