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冰冷顺势浸入骨髓，他的视野逐渐模糊，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枫发出微弱的哽咽声。
黑袍女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陈枫的意识一点点模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降临的恐惧，他想要挣扎，想要爬起来，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陈妖王也不过如我意料中这般无力。”女子的嗓音终于自面具后冷漠溢出。
她转身准备离开，没有多看倒下的陈枫一眼，显然在她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收货。
就在陈枫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凭空降临！刺目的光芒甚至让黑袍女子也不得不抬手遮住双眼。
“唦！”一道清透悠远的鸣啸声，仿佛来自于梦境深处，一只浑身覆雪长着晶莹鹿角的神兽从白光中飞速而来。
她柔韧灵动，四蹄划出凌空弧线，顷刻间跃至陈枫身边，一对如冰湖般清澈的眼睛闪动着神秘光辉。
“鹿、灵、兽！”陈枫喉间发出隐隐的哽咽，意识越发模糊，潜意识中却涌起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属于他的契约守护兽啊！然而，此刻却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化身为一团耀眼的光芒，将陈枫全身包裹。
黑袍女子试图靠近，但刚踏一步就被强大的阻力生生弹开，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异象，拳头骤然握紧。
白光散尽女子面前的场景已不再是荒林，而是一片缥缈幻境，陈枫躺在无尽虚无的霜地之上，四周寂静得能够听到自己虚弱至极的呼吸声。
“这是哪里？”陈枫像是漂浮在冰凉的深海中，喃喃低语。
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里是你当初进来的地方。”
陈枫没有想到自己活过来了，又转变了地方。
陈枫已经全身紧绷，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黑色的匕首，尽管他已失去了妖力，但多年来的战斗本能仍旧清晰地铭刻于他的肌肉记忆中。
他知道，对方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而自己现在的状态分毫没有胜算。
“你到底是谁？”他咬牙再次问道，声音低沉且冷硬，像是试图用最后的尊严掩盖内心的恐惧。
然而那女子依旧毫无回应步伐平缓，气势却像一张渐渐束紧的罗网，将陈枫逼入绝境。
她的步调和匕首挥舞之间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仿佛已经将陈枫的一切退路计算得一清二楚。
陈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残存的理智根本不足以让他脱险，他努力寻找可能的破绽，同时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然而，他脚下绊到一块突兀的树根，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晃，这时那女人的身影竟如鬼魅般骤然腾跃而起，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颤的弧光，直指陈枫的喉咙。
“暗杀技！”陈枫眼神骤缩，在这致命的瞬间，他试图偏转头颅，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
匕首的寒光在他眼前猛然扩大。他听见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一瞬间冰冷的疼痛刺入喉间。
紧接着，一股热流随之狂涌而出是血，喷洒得他前襟一片狼藉。
陈枫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脖颈却依然止不住血液的外流，他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无比。
他盯着黑袍女子的面具，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此刻倒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原来……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喃喃自语，喉咙里涌出更多的血沫。
他的身体终于不堪支撑，像一片枯叶一般向地面倒去，他的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模糊，但不甘和恐惧却像深渊的漩涡，将陈枫的精神撕扯得四分五裂。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陷入永暗之时，一道纯白的光芒凭空乍现，将陈枫的濒死身躯包裹起来。
那光芒刺目得令人不敢直视，黑袍女子甚至下意识地遮挡住面具下的双眼，而之后，那光芒便如同瀑布般炸裂开来，将整个区域笼罩得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一阵悠长的鸣叫声响起。陈枫隐约看见一只金光点缀其间的灵鹿幻象出现在空中，优雅地俯身，用温暖的鼻息碰触了他几近冰冷的额头。
“陈枫。”是一道熟悉的，温柔如流云的声音传来。
鹿灵兽！陈枫的心中猛然一震。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鹿灵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轻柔地响起，它的语气却透着某种不可违逆的力量，仿佛天道降下的法则一般。
接着，陈枫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托起，他的灵魂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引力抽离了现实，带进了一个既寒冷又熟悉的空间。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中心，天空中飘洒着晶莹的小雪，而地面上反射着漆黑的影子，诡异得让人不安。
他试探性地迈出一步，冰雪的触感寒凉而真实。
鹿灵兽轻缓地踩踏雪地走到他的面前，与陈枫记忆中那乖巧的模样不同，它现在的眼中带着一种逼人的庄严。
它低头打量着陈枫半晌，终于开口：“你本来就不是神。你很早就应该意识到，试图用神的方式掌控一切，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陈枫盯着它，眼神里满是疑问，却一句话也没问出口。
鹿灵兽继续说道：“你的冰雪之力，终究只是女神对你的恩赐，注定与你的本性相悖。你无法完全抹去内心的情感本源，也无须如此，这股力量与你的矛盾，正在吞噬你的未来。”
“那又如何！结果还是一样，我失败了失去了一切，甚至连自己也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乱局里！”陈枫忽然低吼。
鹿灵兽凝视着他，目光坚定而锐利，似乎能够看穿陈枫的每一寸灵魂。
“你该学会面对真正的自己，枫。否则，这次即便你活了下来，也只是再次沉沦。”
突然，冰原深处的雪地开始塌陷裂开，而陈枫的脚下亦有一种强烈的撕扯感，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再次坠入无尽深渊。
他心中空白一片，唯一的声音，是鹿灵兽的临别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