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奕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眼神牢牢锁住那方寸间的风光。
“尽管踩便是。”
可,接下来的动作出乎他的意料。
薛绾绾发出一声如猫儿般诱惑的轻笑,眼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抵在他胸口上方的足尖并未继续向上,反而慢慢向下挪移,一路划过他坚实的腹肌轮廓。
最终,越过袍服的下缘,停留在了……
“这里吗?”
薛绾绾歪着头。
她用最无辜的神情,吐露着最磨人的话语。
“现在,可以踩这里了吗?”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搔刮,带着十足的蛊惑。
楚奕只觉得一股热血轰然涌上头顶,眼前这妖精简直是行走的业火,专为焚烧他的理智而生。
她的玉足如带着倒钩,每一次触碰都让他血脉贲张,灵魂震颤。
他身体猛地一僵,喉间挤出两个灼热的字眼,带着一种强烈的渴望。。
“可以!”
……
另一边。
柳宗平终于从昏厥中幽幽转醒。
他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柳璇玑苍白而憔悴的脸庞。
她正守在榻边,一双杏眼中,盛满了尚未干涸的泪痕和深深的忧虑。
“璇玑……”
柳宗平的声音仿佛被钝器摩擦过,嘶哑干涩。
他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蠕动着,目光艰难地转动,在女儿身后昏暗的角落急切搜寻着。
几乎是耗尽力气,才将心中的恐惧问出口。
“你……你二哥呢?”
这一刻,柳璇玑的心,仿佛被这声询问狠狠刺穿。
她猛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才勉强遏制住喉咙里涌上的哽咽和嚎啕大哭的冲动。
“二哥的尸体,被楚奕……带走了。”
“带走了……”
柳宗平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瞬间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灰暗。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痉挛着,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破败的风箱。
“噗……”
一股腥甜冲上喉头,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染红了前襟和被褥,触目惊心。
“爹!”
柳璇玑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用手帕去擦拭父亲嘴角和下颚的血迹。
柳宗平却一把拂开她的手。
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营帐,里面翻涌的不是绝望的悲哀,而是足以燎原的怨毒与疯狂!
他脸上的惨然笑容如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
“呵呵呵,好,好啊!”
“我的儿子,两个、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那个小畜生的手上!”
“这仇……这不共戴天之仇!”
忽然,他倏地转过头,迸射出骇人的精光,直刺柳璇玑的眼底,其中蕴含的杀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璇玑,等到曹胜虎踏进上京城的那一刻,你第一时间去联络他,告诉他,立刻来见我!”
“这一次,我亲自来帮他谋划,帮他去杀楚奕!”
“不杀了那个狡诈狠毒的小畜生,将他挫骨扬灰……我柳宗平,死不瞑目、难消心头之恨!!”
柳璇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往日那个运筹帷幄、冷静深沉的柳氏掌舵人,此刻已经彻底被丧子之痛撕裂,变成了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可怖存在。
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浓烈杀意,让她的心猛地一缩,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通骨髓。
明晚,曹胜虎就要到了!
她若是带到了父亲那边,那楚奕那边怎么解释?
楚奕的警告犹在耳边,若不执行他的计划,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那个狡诈如狐、狠辣似狼的男人,父亲这次倾尽全力的反扑,真的能杀死他吗?
“璇玑,你怎么了?”
柳宗平带着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她从混乱的思绪深渊中,猛然拽回。
柳璇玑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随后,她眼神慌乱闪躲,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掩饰。
“爹,你放心,等曹胜虎一抵京,我即刻就去寻他,定要让他为二哥、为小弟报此血仇!”
她的手在袖中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幸好,此刻柳宗平所有的心神都被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伤占据,对女儿微不可查的异状竟毫无所觉。
他只觉得女儿是被接踵而来的噩耗,打击得心神恍惚了。
那股复仇的怒火稍稍被压下一点,再次看向柳璇玑时,目光骤然柔和下来。
“璇玑啊,为父只剩下你和你大哥了……”
他的肩膀塌陷下去,脸上沟壑纵横,眼窝深陷,须发似乎一瞬间白了大半。
柳璇玑看着一下子仿佛老了十余岁的父亲,心头剧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双手紧紧抓住父亲枯槁冰凉的手,带着哭腔急切地劝慰:“父亲你要振作!”
“柳氏一族的荣辱兴衰,全都在等着你主持大局,我们都不能没有父亲啊!”
柳宗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
“为父知道了,现在,我们回去吧……”
柳璇玑小心翼翼搀扶住父亲的手臂,感觉到父亲身体的颤抖和微不可查的下沉重量。
柳万雄匆匆走了进来。
此刻,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脸上布满了沉痛与深深的自责。
他大步上前,在柳宗平面前单膝重重砸在地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沉痛:
“宗长,是我无能,未能护住二公子周全……”
柳宗平微微抬手,止住了柳万雄的自责。
他看着眼前效忠自己多年的族弟,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悲凉。
“万雄啊,起来吧……”
在柳璇玑的支撑下,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拍了拍柳万雄肌肉绷紧的肩膀。
“刚才那情形,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除非你当场举兵造反,否则,你又如何能在林昭雪的眼皮底下救下澜儿?”
他闭上眼,沉重地叹了口气,再睁开时,只余下无尽的疲惫。
“你有你的难处,我都明白的,你不必如此自责了。”
这番话,如重锤,非但未能减轻柳万雄心中的愧疚,反而更添千斤重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抬起头,虎目之中不再只有悲痛,瞬间燃起浓烈的冲天杀气!
“宗长,曹胜虎不日就要抵达上京城,末将愿亲自出面联络,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