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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沈禾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这才是她最深的疲惫与恐惧。

看着楚玥摇摇欲坠的神情,沈禾话锋再转,这一次,带上了几分循循善诱的蛊惑。

“所以,你不仅需要心腹,你还需要……手段。”

“对于下面那些不服管教,阳奉阴违的人,”

沈禾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

“你把她们,分作三拨。”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恶魔的低语。

“第一拨,但凡犯错,便拿出规矩,狠狠地罚,杀鸡儆猴,罚到她们骨子里都怕你。”

“第二拨,做得好的,便不吝赏赐,大大地赏,金银也好,前程也罢,赏到她们把你当成再生父母。”

楚玥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沈禾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掌控人心的凉薄。

“至于第三拨……”

“赏得更多。”

“多到,让第二拨的人眼红,让第一拨的人嫉妒到发疯。”

楚玥彻底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见沈禾那清冷又残忍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人性本贱。”

“从来,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旦有了这天壤之别,不用你开口,她们自己就会削尖了脑袋,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去争,去抢,去内斗。”

“她们彼此有了竞争,有了猜忌,便再也无法拧成一股绳来对付你。”

“到那时,你这个医官,才能真正坐得稳,使得动她们,推得动你想做的事。”

内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袅袅的茶烟,无声升腾。

楚玥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手腕却在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甚至……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这些话,字字诛心,每一句都剖开了最阴暗的人性。

这哪里是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能说出来的话?

这分明是浸淫权术多年的老手,才能有的狠辣与通透!

面对楚玥那仿佛要将自己灵魂看穿的质问,沈禾只是笑了。

那笑意,如春水破冰,却未达眼底。

她不答,也不辩。

接着沈禾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咚。”

木盒被轻轻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楚玥的心上。

楚玥的目光,瞬间被那木盒吸引。

沈禾抬起下巴,示意她打开。

楚玥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将盒盖掀开。

一瞬间,一股清冽而奇异的草木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内室。

盒中,一株通体银白,叶片脉络间隐隐有血色流转的奇草,正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锦缎上。

楚玥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这、这是……”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嘶哑干涩。

“银灵草?!”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传说中,只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以狼王之血浇灌,百年方能长成一寸的稀世神药!

楚玥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得身后的椅子都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快步走到内室角落的一个柜子前,迅速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戴上。

她的神情,从方才的震惊骇然,瞬间变得无比虔存,仿佛即将触摸的不是一株草药,而是神只的恩赐。

回到桌边,她屏住呼吸,用戴着手套的手,极其、极其小心地,将那株银灵草从盒中取出。

然后,轻柔地,放在一个铺着雪白丝绢的玉盘之上。

她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在那银白色的叶片上流连。

观察着叶片的色泽,每一丝脉络的走向,甚至俯下身,将琼鼻凑近,轻嗅着那独一无二的气息。

她的眉头,时而紧紧锁起。

又时而,因为这稀世奇珍的完美形态而舒展。

良久,她才抬起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叹,和一丝浓重的惋。

“可惜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外科圣手看到完美玉器出现瑕疵时的心疼。

“离土太久,又未经特殊玉器温养,地气滋养断绝,药性……已经流失了近三成。”

她看向沈禾,目光锐利如刀。

“若再晚个三五日,这株神药,怕是就真的回天乏术,与凡草无异了。”

她一字一句,精准地说出了沈禾这一路以来,最深的担忧。

在楚玥专注地检查着银灵草时,沈禾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内室一旁的盥洗架前。

她掬起一捧清水,毫不避讳地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吸去了她从青狼山一路奔波而来的疲惫,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愈发清明。

她拿起一旁的软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背对着楚玥,声音平静地响起。

“有了它,”

“薛明澜体内的紫髓毒,能解吗?”

楚玥抚摸着银灵草叶片的手,微微一顿。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神药小心翼翼地放回紫檀木盒,盖好盖子,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沈禾的背影。

她点了点头。

语气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医者的傲然与笃定。

“别人,不一定。”

“我,行。”

那一声“我,行”,如定海神针,重重砸进了沈禾的心底。

前世今生所有的波涛汹涌,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沈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欣喜,没有激动。

只有一种全然的,近乎孤注一掷的信任。

“今晚?”她问。

楚玥的眉梢微微一挑,似乎对沈禾的雷厉风行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化为了然。

“今晚最好。”

她的声音恢复了医者独有的冷静与理智。

“银灵草药性流失,拖不得。早一刻用,便多一分胜算。”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不过,地方得换一个。”

“紫髓毒发作时,毒气与药力在经脉内冲撞,其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薛明澜再能忍,也免不了会发出些声响。”

楚玥走到窗边,看向皇宫深处,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冷宫,最合适。”

“那里早就没了主位,只有一个疯癫的老宫人守着,平日里鬼哭狼嚎都无人理会。我们在那里动手,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也只会被当成是冤魂作祟。”

这个提议,狠绝,却也周到到了极点。

沈禾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好。”

她走到楚玥的书案前,拿起一支笔,在一方小小的笺纸上迅速写下几个字,言简意赅。

写完,她将纸条折好,小心地放入一个空置的医盒中。

“劳烦。”

楚玥会意,对着内室外扬声道:“青黛。”

一个身着浅青色医女服饰、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立刻推门进来,垂首恭立。

“师父。”

“将这个,亲自送到薛校尉府上,交到他本人手中。”楚玥将那医盒递了过去,语气不容置喙。

“是。”

小医女青黛不敢多问,接过医盒,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

内室之中,再次只剩下沈禾与楚玥二人。

方才还像个运筹帷幄将军的楚玥,此刻整个人的气场,倏然一变。

她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收敛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