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禾姐姐。”
这五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萧景壬的心口。
他堂堂三皇子,竟被一个傻子如此威胁!
“你……你这个疯子!”
萧景壬撑着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我杀了你!”
萧景迟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抬起了脚。
那只脚,对准的是萧景壬的手腕。
他要废了他!
“不要!”
沈禾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猛地从身后抱住了萧景迟的腰。
“景迟迟,住手!”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听话,别打了,我们走!”
男人的身子僵硬如铁。
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几乎让沈禾窒息。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景迟。
这根本不是那个会跟在她身后,糯糯地叫她“禾姐姐”,会因为一块糖就开心的傻王爷。
他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景迟,看着我!”
沈禾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顾不得后背的伤,用力将他的身子转过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萧景迟眼中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开始寸寸龟裂。
凛冽的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眼中的焦点,重新落回到沈禾苍白的脸上。
“禾姐姐……”
他像是大梦初醒,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
“你流血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披风遮盖的肩头,那里依然有血迹渗出。
“他弄疼你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蓄满了委屈和心疼,仿佛受伤的不是沈禾,而是他自己。
前后判若两人!
沈禾心头巨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
“禾儿!”
一道急切又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快步踏入,来人一身锦衣,眉眼凌厉,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偏执气息。
是萧明澜!
他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全场。
当他看到衣衫不整、被萧景迟的披风裹着的沈禾,和地上那个蜷缩如狗、满脸是血的萧景壬时,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到了冰点。
“萧景壬!”
萧明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找死!”
他根本没多看萧景迟一眼,径直朝着萧景壬走去,那架势,竟是比刚才的萧景迟还要骇人!
萧明澜猩红着眼,一步步逼近。
他周身那股偏执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刺骨。
地上的萧景壬吓得肝胆俱裂。
一个傻子已经让他去了半条命,再来一个疯子,他今天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沈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失控了!
一个是被打得半死的当朝皇子。
一个是心智不全,出手不知轻重的傻王爷。
还有一个,是偏执成性,一旦发起疯来,连皇帝都敢顶撞的定国公府小公爷!
这三个人,无论谁再出事,她和她身后的沈家,都担待不起!
“明澜,住手!”
沈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嘶哑。
然而,萧明澜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该死的萧景壬。
他敢伤她!
他怎么敢!
完了。
沈禾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太了解薛明澜了,他疯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
怎么办?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的脸,蓦地从沈禾的脑海中闪过。
沈娇。
是她那位最会装柔弱,最擅长博取同情的继妹。
沈禾的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和自嘲。
她最不齿的手段,她最瞧不上的伎俩……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罢。
只要能了结眼前的乱局,让她用一次沈娇的招数又如何!
“呃……”
沈禾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痛呼。
她的身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晃了晃。
“禾姐姐?”
一直沉默护在她身前的萧景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立刻转过身,紧张地扶住她。
正往前冲的薛明澜,脚步也是猛地一顿!
“禾儿?!”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沈禾身上。
沈禾抓着萧景迟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艰难地抬起眼,目光扫过那两个满身戾气的男人。
她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
下一秒,她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直直地朝着萧景迟的怀中倒去。
“禾姐姐!”
萧景迟惊呼一声,一把将她柔软的身子捞进怀里,动作又快又稳。
“禾儿!”
薛明澜也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想要从萧景迟怀里把人抢走。
“滚开!”
萧景迟抱着怀里的人,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薛明澜,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染上了野兽般的凶光。
“不准碰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宫里的禁卫军和太医,终于姗姗来迟。
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沈禾“昏”在萧景迟怀里,只觉得耳边吵吵嚷嚷,心却奇异地定了下来。
很快,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那怀抱很稳,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松木香,让她莫名地安心。
沈禾悄悄地,眯开了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萧景迟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他紧抿着的唇。
是他。
沈禾彻底放下心来,又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睛。
***
回沈府的马车上。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禾依旧“昏迷”着,被萧景迟小心翼翼地圈在怀里,他甚至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
马车轻轻摇晃着,像童年的摇篮。
沈禾几乎真的要睡过去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道低沉又带着一丝委屈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禾姐姐。”
沈禾的身子一僵。
只听那声音又软又糯地继续说道。
“禾姐姐撒谎。”
他顿了顿,像是怕她生气,又往她怀里蹭了蹭,声音更小了些。
“明明没有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