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提供的视频还需要看吗?”李浩天沮丧地问道。
“当然要看,我倒要看看他们设下怎样的天罗地网来对付我。”刘军笑着说道。
李浩天赶紧从车上拿出一台笔记本和一盏台灯。
昏黄的台灯下,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的瞬间,刘军的眉头便微微皱起。他身处临时设立的安全屋里,窗帘紧闭,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电脑风扇轻微的低鸣声。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刃,死死盯着屏幕中那段开始播放的视频。
画面不长,但震撼。
视频里,父母面容憔悴,妹妹刘丽更是脸色惨白,手腕处有新伤。他们被关押在一个看似军方管控的地下设施中,灯光昏暗,角落有监控头晃动的痕迹。三人虽未受致命折磨,但眼中透出的疲惫与惊恐,让刘军的心狠狠地抽紧。
他一动不动地看完视频,然后将U盘拔出,反复翻看林青山脑海中读取的所有情报——包括那座关押地点的结构布置、人员分布、值守周期,以及更深层的会议记录、电话录音、加密邮件……林青山的记忆里仿佛铺开了一整座军政联手编织的巨网。
但越是深入分析,刘军心中的不安就越浓烈。
太干净了。
视频是精心剪辑过的,没有背景噪声,没有值守人员出镜,甚至连他们被关押的位置编号都没有暴露。
林青山的记忆虽然详尽,但最关键的一点——沈天策等人真正准备了什么来对付他——依然是空白。
这不合理。
他们知道他没死,知道他能从导弹打击中活下来,知道他已经展开报复,甚至知道他会为家人不顾一切。
如果他们仅仅是用他家人作为人质,那就太低估了自己。
刘军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他脑海中像一台飞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不断重组每一条线索……整个布局没有破绽,却又处处是陷阱。
那他们打算如何对付自己?
他们又在藏着什么,手中有什么底牌呢?
他睁开眼,眼中浮现出一种极端冷静下的杀气。
——这不是简单的武力陷阱。
如果是特种部队、无人机狙击、甚至再次动用战术导弹,他都能一眼识破。可现在,真正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未知。
林青山的记忆在他体内被逐层解析,他可以感知他的情绪、他的疑惑、甚至他也曾对计划的不完整感到不解——说明沈天策、赵振国他们,还有更核心、更机密的部分,连林青山都无法触碰。
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刘军低声自语:“真正的陷阱,不是明面上的诱饵,而是你根本看不见的那把刀。”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过窗帘缝隙投进屋里,如同一点点冷光。
他并不是一个头脑发热,只知道动用武力的人。他清楚明白,沈天策这次设的陷阱只会比上一次更厉害,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贸然行动不单只救不了家人的生命,连自己也会折损进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贸然行动,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救援结果,还是另辟蹊径——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先手动一次。
他思考许久,最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缓缓合上电脑,喃喃道:
“你们想钓我,那我就钓你们。”
李浩天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前缀很奇怪,不像是本地,也不像是常见的国际区号。
他迟疑了两秒,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低沉、刻意压低的男人声音,带着微弱的杂音,好像隔着几道加密设备在通话:
“李浩天?你不用问我是谁。我手上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直接跟刘军见面谈。”
李浩天的心顿时一紧,眼角余光下意识瞟向一旁的刘军。
“你找刘军干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的?”他试探着问。
“因为这情报只能他本人来听,”对方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也知道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你只需要牵线,剩下的我会亲自面谈。”
房间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刘军正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敲着扶手,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锋芒,显然已经听到了电话的内容。
李浩天捂住听筒,低声问:“军哥,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要见吗?会不会是陷阱?”
刘军的目光沉了片刻,然后缓缓勾起一抹冷笑:“见,为什么不见?”
他伸出手,示意把电话递给他。
李浩天按了免提。
“时间、地点。”刘军的声音低沉、冷硬,没有多余的废话。
那人沉默了两秒,像是在确认什么:“今晚十点,白沙码头的旧仓库。你一个人来,别带别人。”
刘军淡淡应了一声:“行。”
对方随即挂断了电话,短促的嘟声在室内回荡。
刘军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眼中那抹冷意更浓。
“今晚,有好戏。”
夜色像被墨汁涂抹过的画布,沉沉地压在整座城市的天顶。凌晨一点,羊城东郊的老港口区早已人迹稀少,废弃的集装箱像一排排生了锈的巨兽,静静蹲伏在海风里,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低沉“铛——”声,像是某种暗中的信号。
刘军缓缓走在码头的混凝土地面上,鞋底碾过碎石与铁屑,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的脚步看似不快,但每一步的落点都恰好避开了地上的金属罐、塑料瓶,连海鸥都没被惊动。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描着四周的一切——集装箱间的阴影、角落里被雨水打湿的纸箱、墙壁上新近划开的涂鸦裂口。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咸腥味与机油的苦涩气息,风从破损的仓库门缝灌进来,带着一丝莫名的凉意。
他知道,这地方不是随便选的。能挑到这么偏僻、视野又开阔的废港码头做会面地,对方的用心显而易见——这不仅方便布置人手,还能控制进出路线,更重要的是,这里离最近的警务站有五公里,真要出事,没人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刘军走到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微微抬头,看着头顶那只在风里摇晃的灯泡。灯罩里有只死掉的飞蛾,翅膀僵直,仿佛被时间钉死在了玻璃上。他淡淡地笑了笑,这场见面,大概率也是一次互相试探,甚至可能是一场无声的猎杀。
在离会面点还有二十米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精神力像水波一样涌出去,瞬间覆盖了周围五十米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