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斋戒期间,二皇子也向皇上提出到宫中的安华殿为郑贵妃供奉几日香火。
皇上念在他一片孝心,应允了。
皇后和太子闻风而动,准备起来。
皇后说:“或许他是真的孝心,又或许他这条鱼儿已经上钩了。”
赵徵羽问:“母后,若是他没有来贵妃的景明宫呢?”
皇后说:“我儿放心,母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乾德亲启”。
“这是贵妃的书信?”
“非也,只是仿照贵妃的笔迹写的,他若不来,就以这封信为诱饵。”
赵徵羽皱了皱眉,“若是皇上追问起来这封信从何而来,如何解释?毕竟乌国传来书信,一定要经过公中,且收到信又匿而不报,如何能说得过去?”
皇后笑了笑:“这个简单,那个江朝云,不是在西域有往来生意吗?西域与乌国离得近,推给她就是了。”
赵徵羽心中一顿,“母后……”
皇后打断他的话头:“这是最合适的解释,记住,为了大业可以不计成果。况且,这并不是什么要砍头的大罪。”
赵徵羽将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又问:“若是他还不肯来呢?”
“放心,赵乾德这个人,就是个炮仗,母后知道用什么手段能让他自己过来。”
赵徵羽放了心。
第二日,赵徵羽去了景明宫坐镇,宫殿里本来可以有服侍的人,但赵徵羽为了诱敌深入,将所有服侍的人都撤下去了。
同一日,赵乾德披麻戴孝在安华殿中跪着,就当给自己母亲守灵。
朝云在枕梦阁中静静看着远方。
天气渐渐冷了,夜空中明月高悬,本来是个宁静祥和的夜晚,但朝云已经感觉到暗潮涌动。
忽然前面有灯笼晃动,不一会几个人走到枕梦阁这边,朝云定睛一看,竟然是六皇子。
“朝云,皇祖母请你过去一趟。”
“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皇祖母想要人陪她而已。”
朝云立即换了身衣裳随六皇子过去,太后娘娘果然在宫中坐着,她身边是赵宝婵。
太后说:“这丫头整日闷在宫中,没什么玩的,所以哀家将你叫过来,陪陪她。”
朝云打量了一下赵宝婵,她遗传了亲奶奶的长相,眉眼如画,圆圆脸,一团喜气,就是有些怯懦的样子。
一定是小时候见多了父亲发火的样子,所以养成胆小的性格。
朝云拿来一段彩绳,教赵宝婵翻花绳,她倒很感兴趣。
太后看得很开心,“我就说朝云有主意,眠眠喜欢跟她玩,宝婵也喜欢。”
朝云谈不上对赵宝婵有多么喜欢,但这个是非之夜,能留在太后宫中,也是一种自保的方式。
玩着玩着,赵枢衡一撩衣摆也坐了下来,跟她们一起玩。
朝云嫌弃地说:“你一个大男人玩什么翻花绳?”
“为什么不能玩?我也想玩。”
他手掌比她们俩大多了,一条花绳都框不住他一双手。
玩了一会,赵枢衡说肚子饿了,叫人端来一堆吃的来,两大一小坐在一起赏月吃喝。
此时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并吩咐在宝婵姑娘的偏殿中收拾出床铺来,给朝云住。
赵宝婵看着月亮,忽然说:“我想去看看爹,再给贵妃娘娘上炷香。”
朝云忙捂住她的嘴,“嘘,以后不要再提贵妃娘娘。”
赵宝婵瞪着一双眼睛,疑惑地问:“为什么?”
“你要想在宫里好好生活,就要抱紧太后、皇后的大腿,所以你只有太后娘娘一个太太皇太后,只有皇后娘娘一个皇祖母。”
赵宝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朝云又说:“这几天你爹正伤心呢,先别去打扰他,过几天他心情好些了,你再去。”
朝云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看赵宝婵的眼睛。
过了这几日,她都不一定能见到父亲了。
赵枢衡忽然说:“朝云,其实你是个心软的人。”
朝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赵枢衡看了眼赵宝婵,什么话也没说。
朝云说:“你是她亲叔叔,以后她就指望你了。”
“为什么这样说?”
朝云自觉差点失言,搪塞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所以你这亲叔叔要多疼疼她。”
赵宝婵咧嘴笑嘻嘻的,小姑娘的笑容天真无邪,可以比肩天上的明月。
朝云忽然笑不出来了。
这一晚就这样平平安安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宝婵要去皇后宫中请安,让朝云和她一起。
皇后娘娘显得镇定自若,并没有一丝烦忧,她叫宝婵起来,给了她一盒子小厨房刚做出来的糕饼。
赵宝婵脑中记着朝云的话,脆生生地跪地谢恩:
“宝婵谢皇祖母赏赐,愿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真是乖孩子,起来吧,你以后要多说话,别整日闷着。”皇后开心地笑。
朝云本来要跟着宝婵一起退下,皇后娘娘叫住了她。
“朝云,你留下来,本宫有几句话要说。”
赵宝婵回去了,朝云留下来,皇后屏退了其他人,只留她一人。
她开门见山道:“昨天二皇子在安华殿老实守了一夜的灵,竟然未出门,也算是罕见。”
朝云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眼前这个女人。
“是,二皇子生母病逝,他一定非常伤心的。”
“你一定非常开心吧?”
朝云心思百转,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话回复:“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惟愿安好。”
皇后转而又说:“太子一定心不安了,你去替我看一看他吧。”
朝云问:“皇后娘娘,不是说太子不许任何人打搅吗?”
“白日里没关系,我知道太子信任你,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让他稍安勿躁。”
“是。”朝云忐忑不安地退出来了。
这个皇宫里,有人比她还想赵乾德死,那就是皇后和太子。
所以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自己在其中除了出谋划策,并没有什么关键作用。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景明宫是个是非之地,她要离得远远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