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马车停下后,穿着绯色朝服的容雅率先走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巧笑倩兮,秋波暗送。
赵安还是头一次见她穿得这么正式。
当初朝廷正式允她袭爵高城侯时,他已经不在塔克盆地了。
这朝服一穿,无疑让她那千娇百媚的风姿更添一道华贵的韵味,甚至有种“制服诱惑”!
赵安看得都有点心猿意马了。
他笑着摸了一下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非来不可。”
容雅指着马车道:“你快看,她们是谁!”
赵安顺着她的手势望去,看到许多奇装异服之人从马车上窜下,快速跑到一辆居中的马车前。
那马车很大,并不奢侈,周围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兽骨,还有打磨得极其光滑,还刻有神秘图案的石头。
一个身披玄黑祭袍,袍身缝缀着白杨木甲,每个木甲上都刻着迥然不同的星宿符号的女子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身段高挑,戴着青铜面具,右手紧紧地握着一个青铜蛇首的法杖。
而且那蛇首张嘴獠牙,凶相毕露。
蛇嘴之中含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珠子,多看几眼便会给人以眩晕之感。
看这行头,她应该是个祭司。
赵安大概猜到来的是何人了。
最后走下马车的还是一个女子。
她上半身穿着红色交领窄袖衫,搭着半袖外衣,下半身穿着暗红色长裙,头戴一顶鎏金尖顶毡帽,幔檐缀满宝石镶嵌的银饰,似星子散落夜空,非常漂亮。
另外,她腰间系玉带,垂挂着玛瑙、兽骨、彩石等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不仅不让人心烦意乱,反而能让人心旷神怡,甚是神奇。
“景兰携楼兰大祭司等人见过并肩王!”
她缓步走来,仪态万方,以中原之礼向赵安作揖。
赵安怔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她这是要干什么了,快步上前道:“楼兰王不必多礼!”
来的是楼兰王。
在赵安前世的记忆中,楼兰一直都是神秘又早早消亡的。
不过这里的楼兰有所不同。
它位于塔克盆地的西面,北有天山南脉横卧,西有葱岭耸立,南部是昆仑山。
面积快有两个伊犁谷地那么大了,就是人口不多。
好像鼎盛时也没有超过十五万。
说起来,赵安和这个楼兰国可是有仇的。
当初容雅的叔父,石忠称帝,暗中和浑国、吐蕃、楼兰等国联手,想要杀了他并夺取西北十二卫。
楼兰拿了石忠给的好处,带着一帮西域小国蠢蠢欲动。
但他们没想到赵安速战速决,翻越白山奇袭了高城。
最终只好作罢。
那时的楼兰王还是景兰的父亲。
他病死后,景兰继位,立即和容雅建立联系,后又愿意重开塔克盆地南线的丝绸之路,让西域和中原的商贾进出楼兰。
从这方面来说,赵安觉得这个楼兰女王还是很识时务的。
如今这显然是想更进一步了。
景兰头一次见赵安,稍稍打量便感觉有种无形的的威压从半空之中落下,竟让她有些心颤。
她迅速调整,然后躬身道:“并肩王东讨西伐,南征北战,所向睥睨,景兰自知楼兰乃是小国,愿认天命,对并肩王俯首称臣!”
这是要当附属国?
许多小国喜欢这么干。
赵安更喜欢一步到位。
只是她都诚意满满,亲自登门了,而且楼兰以西还有众多这样的小国呢,若是急着一口吞,恐怕适得其反。
那就先从附属国开始吧。
一旦她们踏出了这一步,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甘愿彻底归于他的治下。
这可是相当于不废一兵一卒,又开疆拓土了啊!
容雅立了大功。
景兰和她往来频繁,愿意这么做,估计也和她的劝说有关!
难怪穿得这么正式。
这是讨赏,不……应该说是讨封来了!
抽空必须要给她一棍之封。
赵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楼兰王是西域诸国中第一个这么做的,本王又岂有不善待的道理?”
“据本王所知,楼兰饱受土地荒漠化和盐碱化之苦,本王的坎儿井和盐碱地改良之法皆可克制,愿助你多增良田,造福子民!”
“多谢并肩王!”
景兰最期盼的莫过于此了。
大祭司有预言,楼兰早晚有一天会消亡于风暴之中。
她一直很害怕。
但赵安推出的坎儿井让她看到了希望。
只是那时父王不听劝说,非要为了石忠给的那点蝇头小利而和赵安为敌。
现在好了。
楼兰她说了算。
她要从现在开始,为百年千年后的楼兰去争那一线生机。
“并肩王这是要攻打冲霄关?”
站在景兰身旁的大祭司突然开口道:“入夜后会有大雨,并肩王还是改日再攻打吧。”
钟玉抬头看了看天,皱眉道:“眼下万里无云,你怎知入夜有雨?”
景兰笑了笑道:“她是我楼兰大祭司,可预知,能祈福,善驱魔。”
见她神神秘秘的,钟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赵安。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安哥哥。
而且“遇事不决问哥哥”早已成为她心中铁律。
赵安笑道:“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两个多时辰,小玉,传令,攻打冲霄关!”
大祭司冷声道:“并肩王这是不信我,还是觉得你能在两个时辰内拿下这等险关?”
赵安淡然道:“到时便知!”
景兰看了眼大祭司,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并肩王,既然你要打,不如咱们打了赌如何?”
“哦?楼兰王倒是好雅兴。”
“让并肩王见笑了,实属有事相求,又不知怎么开口,唯有这般了。”
“也罢,你说怎么赌?”
“你入夜之前攻不下此关和今夜不下雨之间,若是同时实现,算我输,但凭并肩王处置!但若实现其一,则是我赢,还请并肩王帮个忙。”
“???”
她这是不相信自家大祭司,也不相信他?
不不不!
赵安细品之后,发现这个女王还真是个妙人。
她这对赌绝不是简单的信任或者概率问题。
而是深谙人心,知道刚归附,要是他既破不了关,又下雨了,容易被迁怒。
索性先表明态度,到时也不至于太被动。
兴许他看出她的“自作聪明”,反而愿意帮她。
赵安也是不按常理出牌,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道:“赌约是赌约,帮忙是帮忙。楼兰王既已归附,那便是自家人,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本王能帮得上,肯定会出手相助。”
景兰犹豫再三,又不知看了大祭司多少眼,随后吐了口粗气,屏退左右道:“并肩王医术了得,天下皆知。不知并肩王可知那个……亲……亲吻便生病的怪病?”
赵安几乎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
“嗯?”
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耳后的景兰万分激动道:“并肩王知道此病?能否治愈?”
这妥妥的“接吻病”啊!
赵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忍不住八卦道:“难道你得了这种病?”
“非也!非也!非也!”
景兰惊慌失措地摆手道:“是……是我的一位故交。”
得,原来古人也喜欢“无中生友”!
赵安暗笑一声道:“是男是女?”
景兰抿了抿嘴道:“自是女子!”
“那和她亲吻之人……”
“并肩王!”
眼见她被下套了,大祭司愠怒道:“你再问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