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面条上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在四九城，这张羊皮面具的威慑力实在太强，相关的传言更是诡异到离谱。
有人说他是地狱的阎罗，手上有功德簿，夜里出门，每次都要吃一副恶人的心肝！
所以大晚上阳市的人都规规矩矩的，从不敢逾矩。
以至于老百姓口口相传，但凡你见过羊爷，还能全身而退的，那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顶天了逛逛八大胡同，帮助困难妇女，搞搞精准扶贫，顺便再劝其从良！
如今阎罗本尊突兀现身，六人自知罪孽深重，自然不想坐以待毙。
当即就有三人眼神狠厉，迅速摸向后腰，下一刻他们齐齐瞪大眼睛，露出一副见鬼表情。
“这是你要的牛肉面，我特意多放了二两！”黑狗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笑嘻嘻把碗放在了贾东旭面前。
七人的视线瞬间汇聚在碗里。
没有葱花！
雪白的面条上铺着满满一层牛肉片。
贾东旭见状笑容一僵。
其余六人顿时露出憨笑，他们深呼口气，抹去额头冷汗。一瞬间仿佛搬开了胸口的大石。
“可惜！我现在不想吃面！”
七人闻言顿时一怔。
话音刚落，贾东旭反手一记耳光，势大力沉地甩在夏老头脸上。
‘老头’端坐的身形一歪，再回身时，半张面皮撕裂，露出原本年轻的面容以及鲜红的五指印。
其中六名废品工人见状，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他们原本都是四九城的底层穷苦人，全靠夏站长和夏老头给机会才能进废品站混口饭吃。
这个年月，生计就是命！没有什么比家人吃饱饭还重要。
虽然知道自己干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们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收废品的路线和暗号都是夏老头给的。
感念老头的恩情，他们平日里只做事，从不过问缘由。
就这样，他们六人在一众废品工人当中潜伏了下来，普普通通，毫不显眼！
哪怕亲眼看着一车一车的古玩书籍被秘密送走，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可他们至今都没想到，几乎每天都来废品站溜达的老头，居然是这副真容！？
那当初招收他们进站的夏老头去哪儿了？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夏老头？
又或者，老头根本不是每天都来！？
站长夏明远呢？！
一时间六人脑中思绪纷乱，不知所措。
“难怪我的人翻遍四九城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从前的样貌也是假的！”
“我说的对吗？卫东！！！”贾东旭语气冰凉地说道。
年轻面庞满脸惊骇与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
他祖上是满清皇族，清朝灭亡后，携带大量财富逃去了国外，母亲是日本人。
得知了父辈的遭遇，卫东从小就立志要重回故地，拿回父辈昔日的财富与荣耀！
旨在夺回属于皇族的一切！
为此，他特意给自己改名卫东！
自幼钻研易容之术，学习龙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习俗，练到如今的境界，他几乎可以凭借几天的接触，易容成任何一个熟人。
他伪装成夏老头已经有几年时间了。
从一开始趁老头不在的时候来废品站，逐渐蒙蔽这里的废品工人，以至于后来连夏明远也发现不了。
‘不可能！没人见过我这副模样！我不可能暴露！’
“你是谁？夏老头和你是......”卫东颤抖着语气开口。
下一瞬话音立刻被凄厉的哀嚎声所取代，可惜没能传到屋外。
砰砰砰！！！......
剧烈的痛感让他本能的弓着身子，尽管卫东疯狂以头抢地，鲜血流得满脸都是，却依旧无法缓解分毫！
良久，他骇然发现自己彻底失去了对下体的知觉！
同时两股之间涌现一股温热。
是的，蛋碎了，二弟废了！
“啊啊啊~~~！！！八嘎呀路~~！！！你干了什么？？？我要杀了你！你这卑贱的蛮子！爷可是正黄旗......”
他背负着家族血脉传递的责任。
却失去了男性的重要特征！
他身为皇族。
却身体残缺，如同太监一般！
他本可靠余荫享乐一生。
往后却注定要被家族嘲笑，尊严被踩到泥潭里！
震惊、愤怒、羞耻、怨恨、不安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股无力的绝望感，几乎把卫东的心房摧毁！
“切！”
贾东旭轻蔑一笑，缓缓收回自己的断子绝孙脚。
‘男足但凡有我这一脚一半的水平，我都不敢买他们输十年！’
“你一个太监，以后不许自称‘爷’了！”
“接下来，我问，你答！但凡有不到位的地方......爷就只能受累帮你，割以永治！”贾东旭的语气不容置疑，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六人一听‘正黄旗’和那句‘八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中两人一改从前的态度，看向卫东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深埋骨子里的仇恨被激活！
显然和小鬼子仇怨不小。
一听贾东旭要割人家二弟，忙把怀里的家伙扔了过来。
贾东旭诧异地看了俩人一眼，既没有拿起匕首，也没有给予回应。
‘这些人该死还是得死，虽然没有直接作恶，但却是实打实的通敌叛国！’
当啷~~~！！！
当啷~~~！！！
两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落地，其中一把恰好落在卫东脚边。
卫东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撅了撅屁股，狼狈地捂住裤裆，认怂了。
“呵！连切腹自尽都不敢，怕是小日子也不认你这个杂种吧！”
“说！夏老头人在哪儿？”
卫东闻言愣了愣神，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显然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眼神闪躲了两下，目光最终停留在众人围坐的饭桌底下，小声说道：“埋....埋在下面了。”
当他缓缓伸出手指指认方位。
厅堂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
贾东旭眼中金光流转，片刻后瞳孔骤缩，双拳猛的攥紧！
目力所及，他果然在地下几米深处的狭小空间内看到了一道奄奄一息的人影。
贾东旭一把拽起卫东，抬手扭断了他两条胳膊！
理智让他没有当场杀死卫东。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小子好好活着，往后有享用不尽的福气！”贾东旭没有理会卫东的凄厉哀嚎，一把掀开饭桌，开始挖掘。
...
几分钟后。
下方的石板被掀开。
微弱的火光驱散黑暗，一个几平方米大小的地下空间显露在众人面前。
夏老头蜷缩着身子躺在角落，手脚被缚，面色惨白，地下阴凉，只能依靠战栗来取暖。
看起来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贾东旭见状赶紧把人带了上来，一连喂了两碗灵泉水才把人给救醒。
那六名废品工人见状，脸上终于浮现些许懊恼与悔恨之色。
当即有两人捡起地上的匕首，疯了一般冲上前，照着卫东的小腹狂扎数十刀。
这次贾东旭并未阻止。
...
经过连夜的审讯，卫东交代了他大全部的所作所为。
据他所说。
他来到四九城后，在一帮遗老的支持下逐步掌控了东城区的黑市。
同时他通过易容绑架的手段一人分饰多角，打入了废品回收站在内多个组织内部。
随后他一次一次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打造自己的消息情报团队。
通过黑市拐卖儿童和妇女达成控制部分中低层干部与普通民众的目的！
其中就有东城区公安分局以及不少派出所的公安警察，甚至连轧钢厂的保卫科和保洁部门都有人被渗透了。
四九城的治安网也就此被他撕开一道口子，这为他后续秘密转移四九城搜集的财富和文化底蕴创造了条件。
有了情报网和鬣狗这帮无恶不作的手下，他又利用国家大炼钢铁回收金属与纸张废品的名义，大肆搜敛文物以及古籍。尤其是中医古籍！
蚍蜉撼树！
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
其中牵涉大量的外国间谍以及对当今现状生活不满的遗老遗少！贾东旭在里面还发现了李文如的名字。
按照卫东的意思，他们接触教育部的人，主要是为了在教育政策以及教材上动手脚。
为此，鬼子那边十分慷慨，不惜花费大量资金许以重利。
原因很简单！
他们害怕了！颤抖了！
国家刚成立十年不到，就打赢了抗美援朝战役、解放一江山岛战役以及炮击金门！
其中，抗美援朝战役中，与我们志愿军为敌的国家，不算南韩和间接提供后勤补给的日本，直接参战国一共有16个之多！
就连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都败了，小日子能不怕吗？
我们在这里大搞建设，他们哪里还睡得着？！
...
但卫东打死也没有交代物资转运出国的路径！
原因当然是不想死！
他知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
“为什么要害死夏老头？他好像不影响你的计划！”
“我一开始也没想弄死这老头，谁叫他运气不好，那晚碰巧回来撞见了我！我不能暴露身份！”
“没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名册反正都给你了，除了走私路线，我都交代了！”
“被派来四九城的，不止我一个，其他人的身份，我确实不清楚！”
贾东旭自然不会全盘相信卫东的一面之词。
现在的问题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名单上如此之多的敌特分子，几乎渗透了四九城的方方面面，囊括四个城区不说，小到路边摊贩，大到公安队长和中层干部，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个人如何解决？
暗杀？
到时候搞得四九城人人自危！
那对朝阳初生的共和国太不利了！
‘看来，还是得借助外力！’
...
深夜，他带着卫东提供的名单和地址来到了四九城保密处。
看到其他人称呼孙志勇副处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这份名单？好名声在我这儿不管用！何况....我们保密处对你几乎一无所知！”孙志勇表情严肃，想要寻根究底。
贾东旭语气平静地反问：“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明可以在目前粮食紧张的情况下，卖高价粮，赚更多的钱，但我没有！”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心中热爱着这片土地！”
“麦子熟了几千回，人民万岁头一回！”
贾东旭的话语铿锵有力，让人闻之肃然起敬！
但下一句话，又让众人大跌眼镜。
“而我这样的人，大概率是不会大晚上让媳妇儿独守空房，反而一个人跑来保密处送伪证的！”
“因为这么做，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贾东旭坦然解释道。
“噗嗤~！”一名保密队员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志勇没好气地瞪了手下一眼，但他确实认同贾东旭的分析。
“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先去这里救人！那儿有几十名被拐的妇女和儿童！我已经提前清理过那儿的人贩子了，但受害者的状态不太好，恐怕得及时送医！”
“我就在这里待着，很快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贾东旭语气平静地提议道。
但这话落在一众保密处队员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装x。
“你可以选择继续纠结，但名单上的人随时有可能跑路，说不定此时此刻，又有人遇害了！”
不得不说，贾东旭这人虽然不讨喜，但孙志勇的死穴算是被他彻底拿捏了！
“一队！你们现在就去他说的这个地址！限你们半个小时内完成任务！”孙志勇当即下令。
...
半个小时后。
一队准时返回，同时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孙志勇当即去找了保密处王处长。
凌晨，保密处连夜往上级传递情报，当晚中南海下了一纸调令。
整个四九城的夜晚仿佛惊醒了过来。
上百辆解放牌军用卡车的轰鸣声萦绕整座城市，保密处全员整装待发，大量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出动，维护治安并配合保密处实施抓捕。
深夜，四九城多处出现枪声，复又迅速平息下去。
仅仅过去不到两个小时，一场隐形的战争就结束在静谧的夜色当中。
除了卫东，四九城一次性抓获了上百名敌特分子，根据现有嫌疑人提供的信息和线索，连带揪出来的上下线，只会比想象中更多！
......
贾东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保密处，深藏功与名。
他并不知道，保密处连夜给他做了一份红色档案，上面不仅清晰记录了他今晚的所作所为，结尾还给‘羊爷’的成分定了性——爱国敬党，济世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