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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无声之证 > 第224章 失孤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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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艳兰有做笔记的习惯。应该说这是每个优秀刑警的共同特点。但她的笔记尤为详细,这是因为她在特种部队时接受过系统的无意识记忆训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记住了大量信息。

无意识记忆并不神秘。比如听一首非常喜欢的歌,反复地听,用不了多久就能一字不差地记住歌词,而且就连曲调也能记住。再比如在聚会当中,如果有一个人在酒场上表现得很活跃,自然而然就会被他吸引,无意识记忆他的面孔。

简单来说,无意识记忆就是没有事先决定记忆的目的,也没有经过特殊努力的记忆。凡是能够引起人们兴趣、引起好奇、突出、鲜明有特色的资料,或者具有强烈感官刺激、带有很深感情的事物、对个人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都会触发无意识记忆。

不过无意识记忆有个缺点,那就是偶然性较强,并且带有一定的片面性。这两个性质,就决定不能系统地获取知识或信息,也不能组建一个完整的知识架构。因此,当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时,就需要无意识记忆与有意识记忆相结合。

比如说,在无意识记忆的基础上,刻意地去记忆关键词,把关键词再用联系法、图像记忆法,或者是感官记忆法之类的有意识记忆结合起来,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记住最多的有效信息。从而达到自己记忆的目的。

这也导致滕艳兰的笔记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看懂的。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有图形,有符号,有谐音,等等。

滕艳兰梳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我们掌握的其他情况和蔡组长掌握的差不多。曹邦辉11年来到黄树坪村,刚开始在建筑工地做小工,后来他发现垃圾回收利润很大,半年后便离开了施工队,开始做垃圾回收。”

蔡万林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投影仪蓝光照亮他眉间的沟壑。滕艳兰继续说道:“15年曹邦辉突然发迹,租下七里沟的垃圾收购站。昨天勘查时,我们在他的办公室发现四个老村长酒瓶,一些剩菜和零星的烟头。今天早上,西郊分局的同志从酒瓶、筷子和烟头上都提取到了曹邦辉的指纹和dNA,另外一个人的指纹和dNA属于一名叫宣达的尔市人。”

滕艳兰立即调出宣达的资料,“这个宣达曾经因为盗窃被判过刑,我们认为,宣达有重大作案嫌疑。”

嫌疑人宣达的出现印证了蔡万林的推测——曹邦辉的死绝非意外。而这个宣达极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蔡万林很满意,专案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重大突破,这一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蔡队、严处、张队,时间不等人,越早有线索,孩子被营救回来的希望就越大。我建议立即发出协查通报,控制住这个……”滕艳兰的声音突然被李睿震动的手机打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部亮起的手机上。李睿划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dNA结果显示——”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冷光,“被烧死的是宣达,不是曹邦辉。”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严平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会议纪要上,洇开一团墨迹。

……

在城市的另一端。汪勋蹲在建设银行自动取款机的雨棚下,劣质西装袖口磨得发亮。他头发花白,额头眼角布满了皱纹,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鸟巢。

汪勋是个职业乞丐。虽然这份工作不体面,却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而且在附近这十里八乡,每当农闲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出来乞讨。历史上这一代灾荒不断,许多人家离开家园,以打花鼓唱曲为生,于是花鼓又成了贫穷讨饭的象征。

早些年“行业监管”还不是特别严的时候,人们外出乞讨甚至都不用带花鼓,把破衣服一穿,手上端着一个破碗,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往地铁口一戳,哪天都有几百块的收入。干得好的人,一年甚至能赚十来万,回来之后又是修洋楼又是买小车。

不过,现在乞讨这活也开始“内卷”了,四肢健全的人很难再得到施舍。于是,有人想出来一个办法:用瘫子赚钱。行业里管这个叫做“香主”。

他盯着马路对面牵着孩子的少妇,浑浊的眼珠随着她晃动的裙摆转动。手机震动起来,是同村老刘发来的消息:\"货到了,四岁男童,无主。\"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远处售楼处的LEd屏闪烁着\"每平仅售9888元\"的红光,倒映在他贪婪的瞳孔里。村里王瘸子在外省见到这样的套路,也跟着做了起来,一做竟然做成了村里的首富。去年在省会买了三套房,还给他的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去年,王瘸子还选上了村干部,要多排场有多排场。汪勋光想想就觉得羡慕。

“先富带后富”,当一个人靠当“香主”赚了钱,其他人自然而然会效仿,但后果就是瘫子的价钱一涨再涨。

汪勋摸了摸裤兜里皱巴巴的租赁合同——开春的时候,他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一个瘫子,一个月三百块钱,属实是物美价廉。于是,他带着瘫子出来当香主,本打算赚几万块钱回去,可惜天不遂人愿,瘫子突然病倒,然后一命呜呼死了。

这次他算是赔了个底朝天,一毛钱没赚到不说,还亏了八千块。回去之后,老婆三个月没让他碰。他吐掉嘴里的烟蒂,用开裂的皮鞋狠狠碾灭,仿佛碾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

三天前,他踩着月光回到家,远远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呻吟声。他心头一紧,蹑手蹑脚摸到门前,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他掏出钥匙,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开门!”他重重砸着门板。过了好一会儿,老婆才来开门,鬓发散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衣领歪斜地露出半边肩膀。

他冲进卧室,床单皱成一团,枕头上还留着陌生的烟味。窗户大开着,夜风卷着窗帘翻飞。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像是追着什么人跑远了。老婆支支吾吾地说是在看电视剧,可电视机分明关着。汪勋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老茧里。

“老子还不信了,要是赚不了钱,以后怎么在家里当一家之主?”汪勋暗自说道。

他家那口也是带瘫子的香主,去年比他多赚了一万块。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平衡,于是他决定从头再来一次,找个好瘫子,争取打个翻身仗,把失去的尊严给夺回来。

昨天晚上,同村的香主给他介绍了一个好瘫子,瘫子是个男童,才四岁多一点,关键是没有家里人,这让汪勋很是欢喜。但这次不同,没有家属意味着不用分成。他大赚一笔。现在的瘫子都很精明,非要香主定期给家里人汇点钱,不然人家就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