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怎滴?营中有人欺负蛮兵?”
谢旌急拱手道:“不曾,不曾啊将军。只是...蛮王不知从哪学来,言说蛮字有贬低之意,故而欲改个营号。”
赵林闻言恍然,拍了拍沙摩柯肩膀,叫他起身,正色道:
“蛮,乃边野之民,确有贬低之意。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未曾想到此处。
汝欲讨何营号?”
沙摩柯闻言大喜,瓮声道:“全凭将军做主,只须不是蛮字便好。”
赵林闻言,思忖一番,试言道:“蛮兵善攀山过涧,不若叫飞毛腿营?”
沙摩柯闻言,笑容一滞,不语。
一旁谢旌、陈安对视一眼,亦是一愣。
赵林见状,心知沙摩柯并不满意,又思一名,试言道:
“蛮兵善射,不若叫箭营?...唔...不妥。”
三人眼神发直,不语。
“山,巍也。巍...唔...不妥,不妥。”
三人不明其意,歪头不语。
“蛮字...蛮兵虽为步卒,然脚程只略逊于骑军,可谓飞驰电掣,又勇悍非常,不若叫电悍营?”
三人只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
赵林又踱步半晌,忽想起历史上诸葛亮曾练一营蛮兵,遂抚掌曰:
“无当飞军!如何?”
三人闻言,如释重负。
沙摩柯急忙单膝跪地,抱拳曰:“谢将军赐名,以后俺麾下儿郎便是无当飞军了!”
赵林亦喜,扶起沙摩柯,笑道:“且不忙谢,汝既不喜蛮字,本将军便再为你取个王号如何?”
沙摩柯闻言,急摇头道:“俺忽觉蛮王甚为好听,便不改了。”
言罢,见赵林兴致不减,急言道:“如今有了营号,末将先行去告诉儿郎们这个好消息,告辞。”
赵林望着沙摩柯匆忙离去,咂了咂嘴,颇有些意犹未尽。
酒宴开始,酒宴结束,沙摩柯一直没来大帐,厮混于无当兵营帐之中。
赵林也曾端着酒碗,去与士卒同乐,言说此乃族弟赵贺结亲之酒,让兄弟们都沾沾喜气。
赵林部曲屯驻江陵已有一年之久,不少单身汉也有了家室,多是昔日盘瓠蛮的适龄女子,或为江陵附近的村寨之女。
陈安身侧也多了一个亲随,正是上次回江陵,途中陈安请假去江陵城东徐庄寻来,名唤陈礼,与陈安同岁,今年方才十七。
赵林知其乃是汉中之战舍命救下陈安的老卒独子,遂也颇为照顾。
闲话少叙。
次日赵青去渡口押了饷钱,径去督造营发放,马谡并未再来挑衅,许是得了马良教训。
如此,赵林也不再揪着马谡不放,只顾每日操练兵马,或巡督于江边,或去土城工地闲逛。
直到十余日后,江陵又有战报传来。
先是汉中龙亭之战。
曹军屡攻不下,遂伐木造投石车数十具,以投石掩护大军攻城。
然诸葛亮早与赵林研究出许多攻防利器,遂同样造投石车应对,却是射程更远,精度更高,还以桐油浇在碎石上,发射火石流星一般,摧毁了曹军大半投石车。
后来曹军又施毒计,抛腐尸于城中,却不料有华佗随军,早将赵林的防疫之法吃透,将腐尸集中焚毁。
一计不成,曹军又生一计,佯作分兵绕城,去攻汉中腹地,欲赚刘备军出城决战。
被庞统识破,以精骑诈败,诱至险要处,设伏兵败了一阵。
又有反间计,发箭书于张合。
却不知刘备早知张合为人,一番魅魔大法,反叫张合感激涕零,誓死效力。
曹军又行地道战法、破墙战法、筑城战法,皆不如意。
遂退兵至傥骆道深处,当道扎营,暂时休战对峙。
赵林看罢战报,心道:“投石机?想必是刘晔随军。抛腐尸这般毒计,颇与成固之战类同,莫非是同一人?
嘶...莫不是伤天和伤人和,不伤文和的贾诩?”
心中有猜测,却无明证,思索半晌,不得计,遂取第二份战报来看。
第二份战报乃是合肥之战。
张辽取了六安、浚遒,又合兵一处,三面围住合肥,与孙权对峙。
战报中并无详情,赵林也无从知晓大舅哥孙权如何能坐拥十万大兵,却被张辽如此轻易的取来六安和浚遒二县。
心中感叹不愧是孙十万,外斗外行,内斗内行,遇上张八百,也是命中克星了。
放下竹简,取来第三份加急信件。
这却是一绢布,赵林展开来看,却瞬间如遭雷击。
只见其信略曰:
柏轩吾弟,见字如晤。
分别日久,不觉已过两载,望弟康健如常。
愚姐自随汝姐夫去往朱崖岛结庐而居,原以为自此琴瑟和谐,共度余生。
不想天不怜我,亦妒英才,汝姐夫染病不治,撒手人寰。
而今归于柴桑,遵汝姐夫遗愿,欲葬于庐江舒县族地。
奈何有吴侯命张昭修墓于江南。
愚姐乃一妇人,无力相争,只得从命。
今停灵于府中,不日便要入土为安。
不知吾弟近况如何,若欲吊唁别离,请速来见。
未亡人乔氏。
赵林看罢,早已泪流满面。
回想起昔日江边,周瑜背对江水,挥手送别,往昔音容笑貌,不断闪回脑海。
虽然赵林与周瑜交往,多有算计,然不论如何,周瑜待他如亲弟一般,并非虚言。
何况小乔阿姐屡次帮衬,才有孙尚香结亲之缘。
思及往日和阿姐与姐夫相处时光,赵林是又愧又悲。
手捧绢布,凑近脸前,泪眼又细细看了一遍。
“...欲葬于庐江舒县族地...张昭修墓于江南...无力相争...”
念罢,忽起身踹翻桌案,咬牙切齿道:
“张昭老贼!”
陈安听得动静,急进帐内,见赵林泪流满面,怒气升腾,问曰:
“主公因何事悲愤?”
赵林闻言,仿佛有了倾诉之人,怒气稍减,却更添悲伤,泣曰:
“泰宁,泰宁啊...我姐夫病故,阿姐来信于我,言张昭老贼阻挠,不令我姐夫葬于族地...”
其声哀哀,其泪淌淌。
“我阿姐待我如亲弟一般,如今突遭变故,又有老贼欺凌,却字字不提求助...泰宁,我欲往江东吊唁,汝速速去孱陵购置素衣纸钱,多备白布,命周陵、谢旌率五百精骑随行。”
言罢,又抹去眼泪,扶起桌案,取来笔墨,亲笔书信两封。
“差人速速送至江陵,交与伯言。快马送去樊城,呈我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