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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三敌...哇呀!不好!”

猴崽子方才自敌骑胸口拔出铁枪,却见一人持大刀横向斩来,急忙竖枪格挡。

“铛!”

怎料那人力大无比,这一刀砍在枪杆上,竟不能挡,直把枪杆撞在小矮子胸甲上,余力未消,撞得猴崽子喉头发甜。

“嘿嘿!俺躲!”

仰面躺在马背上,刀锋与枪杆擦出一溜火花,待让过了那壮汉,猴崽子方才起身,还不等见得眼前景象,便被紧随而来的一刀劈下马来。

猴崽子翻滚落地,所幸身材精瘦矮小,并未当场摔死,却也被摔得一边咳血一边翻滚起身。

那杆如意金箍枪死死抱在环中。

横滚一圈,单膝跪地,正欲起身,抬眼便见得一杆长矛已刺在眼前。

正要闭目等死之时,那长矛却无力坠下,猴眼中,一支羽箭正钉在那人咽喉。

猴崽子“哇”的一声,又呕了一口血,双手拄枪站起,口中念叨仍不停歇:

“好红弟,救俺一命...呕...咳咳...俺是赵氏小弼马温,方才斩了三敌,可没算完!”

踉跄向前,那里还有三人正策马上坡。

身后忽闻马蹄声,猴崽子诧异间回头看去。

却见一点红手中短弓被那持刀壮汉一刀劈飞。

“方才那一箭...”

转瞬之间,猴崽子便猜到了真相。

方才那壮汉一刀将他砍伤,便径直策马向坡顶冲杀,一点红只有射一箭的机会,却因救他而被那强敌近了身。

猴崽子目眦欲裂,奋起扭身,拼尽余力将铁枪投掷而出,却不曾见得身后已有一骑冲至近前。

一点红丢了断弓,自腰间拔出环首刀,竖在身前,正欲与那壮汉殊死一搏,却见一抹黑光射来,钉在那战马臀部。

马儿吃痛,将壮汉甩将下来,一点红趁机向前,一刀刺在那壮汉面门上,将眼睛鼻子搅烂。

再抬头时,却见半山坡上,猴崽子身后,有一骑挺起长矛,一矛将瘦猴头颅挑飞,铁盔在空中翻滚,红色的盔缨好似一腔热血。

一点红双目赤红,大叫一声,疯癫一般跃起,跳过那双手捂着面门惨叫的壮汉,连滚带爬向坡下冲去。

土路上,丁奉左手掐着一人咽喉,右手刀刃刺入那人口中,直没一尺有余。

听得山上大叫,抬眼望去,见一矮小少年双手抱头蹲下,狼狈躲避乱矛捅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新兵蛋子。”

随手将尸体抛下,望着面前六个跪地乞活的曹军,吩咐他们互相绑缚双手。

“怪不得君侯如此责骂新卒,这四字真是极为贴切。”

半山坡上,两少年合力将那奋战到最后的曹军骑士杀死,互相搀扶着下坡。

猴崽子呸了一口血唾沫,言道:

“红...咳...红弟,俺杀了四个,你可记下了?”

一点红道:“三个。我五个。”

“嗯?俺分明杀了四个!”

“算上最后这个,你才杀四个。”

言罢,不等猴崽子争论,又补充道:

“我二人合力杀的,只算半个,你杀了三个半,我杀了五个半。”

猴崽子闻言,呆滞一瞬,忽破口大骂道:

“放屁!若要如此来算,方才俺飞枪杀了那马儿,你才捡漏杀...”

话未说完,一点红松开搀扶的手,任由猴崽子摔倒在地,反身往坡上走去。

“你不说我还忘了,山上那个还未死透。”

猴崽子急了,拾起铁枪就往山上追去。

丁奉见余下六人已背缚双手,跪倒在地,便不理会二小子独特的战后缓解压力方式。

“尔等可是传令之人?奉谁人之命,传递何令?!”

六人不言。

丁奉抬手解开缠在手腕上的粗布,并不抬眼。

“既已跪地投降,还有何不能说的?”

一人以头指向不远处身着铁甲的死尸,言道:

“我等皆为斥侯,并不知晓来此传递何令,着铁甲者为快马,只有他们知晓军令。”

此时传令兵多分两种,一种步行为主,称为“健步”;一种乘马传递军令,称为“快马”。

丁奉闻言,环视战场,见绊马索处有一铁甲,先前便是夺了此人的长矛。

此人身侧亦有一铁甲,乃为一点红射中腋下,伤了肺腑而死。

另一人在半山坡上,方才被俩小子合力攮死。

还有一人...先前似是冲上了矮坡?

“红弟,且慢忙动手,此人被俺飞枪戳下马来,合该算俺斩获。”

“荒唐!你虽伤了他坐骑,却是某一刀重伤了他!”

二小子尚在争执,丁奉猛然睁大双眼,大吼道:

“兀那俩小子!留下甲士性命!!!”

二人闻言,略带错愕。

猴崽子低声言道:“丁军侯也想抢人头!你我兄弟,谁拿军功都在自家碗里,岂能让与外姓?

此人首级便算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一点红翻了个白眼,手指快步冲向山坡的丁奉,言道:

“丁军侯擒了六个俘虏,会贪你我一个斩获?

此必是那六人问不出口供,须叫这身着铁甲之人开口。”

猴崽子闻言,讪笑道:“为兄岂能不知?适才乃戏言耳!”

且说丁奉疾奔至坡顶,花了一番功夫叫那传令兵开了口,遂叫一点红骑快马去寻赵黎,禀告消息。

树林外,长虫小心翼翼退回藏甲之处,卷起皮甲,弯腰跑回林中。

“黎叔,果真有堤坝截水,已快溢出河堤。”

赵黎闻言,皱眉道:“祸事矣,若两河皆是这般布置,一旦决堤放水,我军危矣。”

长虫言道:“黎叔,我等快快回报少将军罢。”

赵黎摇头道:“可数了营中有曹军几何?打谁人旗号。”

长虫道:“某不曾进营,若只看营帐,估摸不下两百人,并无将旗。”

赵黎叹道:“唉,祸事矣!既如此,你我分头行事,我去城中报与关将军,汝速去寻少将军报信。”

长虫问道:“我等先行,不知少将军去往何处啊。”

赵黎思忖片刻,言道:“依少将军脾性,或往夕阳聚而去,汝且快马先去夕阳聚,若寻不到少将军,便往南走,某自回城先报与关将军知晓,再领少将军卫队向北去找...”

正说话间,身后树林忽有异动。

二人急掣弓弩在手,仔细瞄着树林深处。

草木晃动间,忽闻熟悉的声音传来:

“黎叔,丁军侯特命某来传讯。”

二人闻言,放下弓弩,轻声回应。

一点红猫着腰窜到二人近前,拱手道:

“黎叔,长蛇兄。某与阿兄、丁军侯截杀了曹军传令兵,俘虏供出奉夏侯惇之命前来传令,叫决堤放水。”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

一个眼中满是忧虑,一个眼中闪过一丝明亮。

“黎叔,某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