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近期江湖各门的动向,你是为数不多在京的瑶池剑宗人,你们这些江湖客一定会聚首。”
“好。”
牧青白吃惊道:“答应得这么干脆?”
魏凝霜迎上了牧青白略带狐疑的目光解释:
“即使我不说,牧大人也一定能从别的渠道探知。”
牧青白抿了抿唇:“好!你说服了我!剑,你拿回去!”
魏凝霜摇摇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不算了结。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不知牧大人可否……”
牧青白打断道:“如果是为了近期江湖事,我建议你不要问了,离开京城。”
魏凝霜讶然:“看来是大事。”
牧青白点头道:“天大的事!”
魏凝霜有些迟疑:“天大的事,牧大人就这样告诉我了?”
牧青白笑了,“天大的事,他们敢不来吗?”
“剑还是留在牧大人这!”
魏凝霜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发现此时的京城街头有着与往日细微的不同。
原本司空见惯的街头,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画着箭头的牌子。
箭头下面还写着‘第一届武林大会报到处’的字样。
街边有个老叟和少女被人从酒楼里轰了出来。
老叟佝偻着背,少女跪地哭求。
酒楼里的恶奴把二人引以为生的琴摔成了碎片。
魏凝霜本就是个爱琴之人,看到这一幕心头怫然不悦。
本想上前解围,但忽然,魏凝霜看出了点端倪,停住了。
酒楼前围观了不少人,他们对着酒楼指指点点。
情况还在持续恶化。
恶奴一脚将老叟踹倒,嘴里咋呼着一些不可理喻的强盗逻辑。
恶奴上手就去抓住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
少女哀求无果,拼命挣扎,恶奴甩手一个耳光将少女打得嘴角渗血。
魏凝霜看到人群里有一个少年负剑,少女执鞭,他们俩看得义愤填膺,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眼里透着对恶奴的杀意。
魏凝霜快步上前按住少年握剑的手。
少年吃惊不已,回头看向魏凝霜的眼神如临大敌!
他竟然丝毫挣脱不了,对方只是轻轻压住,就使得他僵在原地!
他的剑明明已经出鞘,却被缓缓按回剑鞘。
“老叟和少女,不是爷孙!”魏凝霜冲二人摇摇头。
说完,魏凝霜轻轻一推,剑发出一声低吟,归鞘后任凭少年如何用力,它都无法与鞘分离!
就这短短错愕之间,少女和老叟已经被恶奴拖进了酒楼。
两个初入江湖的少侠儿女面面相觑,再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魏凝霜的身影。
魏凝霜选择无视这街上无处不在的路引牌,继续往前走。
路边时不时会发生一起看似寻常,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欺凌事件。
比如乞丐的碗被一群地痞踹飞,然后当街解下裤子,冲着乞丐撒尿。
卖菜女的菜,小贩的饴糖,穷苦人家辛辛苦苦编织的手工品,都会被一群来路不明的地痞流氓抢走,临走前还要冲着堆砌赔笑的可怜受害者的脸,来上一耳光。
这些看着可恶至极的恶棍,在今天随机出现。
不怪魏凝霜生疑。
当街抢东西,抢完东西还要打人一耳光。
作恶的人不是一伙人,但是作恶的行为倒像是同一个话本的书话人写出来的范本。
实在太刻意了!
刻意得好像是生生作出来给什么人看的一样。
魏凝霜感觉这世界荒唐极了!
简直像是戏台上的剧目一样!
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当街行凶,抢钱抢粮,欺负弱小……轮番上演!
突然,魏凝霜停住了。
魏凝霜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小巷子里。
头发上插着枯草的小女孩,她才十一二岁。
她手里攥着自己卖身的银两,却被一伙痞子掐住脖子。
小女孩的脸都青了,还死死捂着装银子的布袋。
“是,是给娘亲治病的…”
“呜呜…大爷行行好,别,别抢……”
“大爷,小奴身子给你……”
魏凝霜紧紧攥住了树枝。
太真了!
太真了!
假不了!
假不了!
魏凝霜抬脚后,猛地警觉。
在人群里有好多目光在这一刻盯紧了自己。
这些人不强,魏凝霜自信一招便可制服他们。
但是此刻,魏凝霜却深感芒刺在背!!!
巷子里的事是真事,可怜人是真可怜,刀子是真的刀子,恶人是真该死!!!
迟疑在顷刻间产生,又在瞬息里湮灭!
魏凝霜动了。
地痞们几乎反应不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打飞出去,吐了两口血,晕死了过去。
踏哒……
银子掉落在地上。
小女孩慌忙去捡。
魏凝霜看向趴在地上一边掉泪一边捡钱的女孩,她身上还有旧伤,不禁瞳孔一缩。
她……被抢了不止一次!
魏凝霜心疼的伸手去触碰她。
小女孩受惊似的缩回墙角,这让魏凝霜心头狠狠揪住。
小女孩后知后觉的捂着银子,爬起身朝魏凝霜深深鞠了一躬,撒腿就跑。
魏凝霜呆呆的看着小女孩跑走,身为剑仙的她曾无可匹敌,但此刻却深深感觉到浑身冰凉,嘴唇无助的发颤:
“牧大人…牧大人…你都做了什么啊?”
“牧大人,牧大人!我看到了您‘杀’了一个人了。”
“可是牧大人,您这次要‘救’的那一百人在何处啊?灾在哪啊?”
魏凝霜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巷子的,她无视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欺凌。
京城百态在此刻乱了套。
因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进入京城的这一群江湖客。
不……不是因为江湖客,是因为牧青白。
不等武林中的大师兄们探查。
牧青白的谋算就已经开始了!
魏凝霜出了城,那些刻意至极的戏剧紧紧跟随她的步伐。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上演‘剧目’。
魏凝霜走到了城外人烟罕至的地方,有一个城隍庙。
城隍庙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很多信物。
魏凝霜将树枝放在桌上:“我魏凝霜没有那么聪明,猜不到牧大人想做什么,但是隐隐有山雨欲来的阵势,京城很危险,师门不可再近。”
有人回应:“若是师门可以不来,那我们就没有必要聚集在此了!”
魏凝霜道:“我只知道京城可能会死人。”
这话让庙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可是京城!”
“对,是京城,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没想到,形势竟然会这么严峻。
他们意识到情况严重,甚至是一场大乱,但没想到会在京城里乱起来。
那可是京城啊!
魏凝霜的手按在了树枝上:“我把剑压在了牧大人那里,如果这场混乱真的要由牧大人的血来终止……我杀不了他,我欠他的!”
魏凝霜知道自己的心乱了,她的剑不在手,树枝挥出的剑意也不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