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局面,小和尚跟死了似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牧青白很疑惑,自从滁州战事了了之后,小和尚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他去哪了呢?
牧青白的头发都抓掉了几十根。
滁州战事之后。
隗氏起义军一路过关斩将,竟然成了一股气候。
从夏末打到了仲秋,竟然胜多败少,这还是那只微不足道的流民起义军吗?
严峻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京城。
如今朝堂上最大的大事就是隗氏父子领军的隗氏起义军。
经过战事的洗礼,隗氏起义军竟然有了一点正规军的样子。
这让朝中不少人为之忌惮起来。
更可怕的是,隗氏起义军在灾区积蓄了一定力量后,开始朝着宛城而去。
要知道,宛城是有当初的隗家军的,虽然已经被朝廷整编,派去了新的主将,但是一旦隗氏父子抵达宛城,那一呼百应的局面已经可以预想到了。
为此,朝廷做出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派遣最近的精锐重兵前往拦截。
此战打得很快,短短几天,全歼起义军,战大捷的军情传回京都。
贼寇全军覆没的消息使得整个京城为之振奋,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当即下令要犒赏三军。
但是紧接着,变故横生,平叛军主帅传回消息,没有找到战死的隗氏父子。
而在此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传出了宛城全体驻军叛变的消息,宛城行军将领被枭首示众,脑袋高高吊起。
这些战报使得皇帝暴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脚踹翻了龙案。
当然了,乐业皇帝踹翻龙案的事是传不出朝堂的,这事儿还是三皇子告诉牧青白的。
“局面如此明朗,又如此严峻,三殿下竟然还要亲自来找我?”
“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个近卫将领了?”
牧青白笑道:“嗐,他啊,他不好用,我寻思着换人呢,结果还没物色到更好用的,我想换人的心思被他知道了,他就辞职了,你看这事儿闹的。”
齐云舟假笑了两声,“牧大人若是需要护卫,本王可以为你送来一些最好的。”
牧青白连忙摆摆手:“这倒不必了,选护卫还是得自己来,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又来一场刺杀,自己没死成就算了,还连累如花美眷,那真是损失大了。”
齐云舟又是假笑两声,他听懂了牧青白是在讽刺他之前在皇帝遇刺的时候的应激反应。
不过这件事儿齐云舟是不可能承认的。
“牧大人,如今隗氏父子已经脱离我的掌控,朝野人心惶惶,自从上一次父皇遭遇不明来源的刺杀之后,宫中戒备更严了,本王根本无从下手,你看……”
牧青白笑道:“不着急,不着急,三殿下!其实你我都知道,隗氏父子不足为虑,起义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是说到底就是一群面黄肌瘦的灾民而已,能成什么气候?他们无非就是在一些贫瘠之地,攻克了一些不起眼的县城。”
齐云舟轻笑道:“朝中都是人精,大家自然都看得出来,之所以现在隗氏起义军还没有被剿灭,只不过是想让这个功劳变得更大一些而已。不过,本王看来,这隗氏父子背后似乎又高人指点啊。”
牧青白装出一副糊涂相:“噢?怎么说?”
“隗氏起义军早前只敢在一些无兵无备的县城游走,他们没有集结兵力就胆大到往京城来,反而是派出一支无关紧要的老弱,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吸引朝廷的注意,总部则是绕过朝廷的重兵往宛城召集旧部。”
牧青白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嗷~~~!原来如此。”
齐云舟额角青筋跳了跳,他都把话点名了,牧青白还在装。
“牧大人,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牧青白笑了笑,道:“三殿下,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如今的重点是这一支无关紧要的起义军吗?重点难道不是三殿下的刀尖刺不进宫中、在宫中也没有刀吗?”
齐云舟的嘴角再扯起一抹不善的笑:“是啊,所以本王特来问牧大人。”
牧青白指了指皇城的方向:“皇城里还有一个姓隗的人活着呢。”
齐云舟有些惊讶:“牧大人说的难道是……隗嫔?”
牧青白笑道:“现在她好像在冷宫,三殿下,若是隗婉怡能成为殿下的刀,那三殿下在宫中不就有刀了吗?”
齐云舟皱着眉思量好久,握拳砸在手心:“牧大人说的极是!”
齐云舟说着,就站起身来。
牧青白起身道:“我送送您?”
“外面还下着雨,牧大人留步吧!”
牧青白微笑欠身,他也就客气客气,没真想送。
等齐云舟离开了他的屋子,牧青白又坐下,将一颗枇杷果脯扔进嘴里,仔细品尝这里头的酸。
牧青白吩咐外头的下人去请来了贾梁道,接着当着他的面,提笔写了一封信。
贾梁道有些错愕:“牧大人,你这是……”
牧青白笑道:“让你的人抓紧送去给安稳。”
“您是一点不背人啊。”贾梁道苦笑道。
“反正你也会看的,你敢说我装封之后,你不会悄悄拆开来看吗?”
贾梁道面色一滞,刚想开口辩解,牧青白便摆手打断。
牧青白笑眯眯的说道:“你别急着狡辩,反正我也不介意你看,我早早就已经劝说过你了,你若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直接全盘托出。”
贾梁道咬了咬牙,接过信,光明正大的看了一次,随后将信折好,收入囊中。
贾梁道抬手作揖:“牧大人,你说过我们能平安归国的,对吗?”
“对。”牧青白回答得干净又快速。
贾梁道嘴唇发颤,再次作揖欠身,扭头找人送信去了。
牧青白托着下巴,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打。
现在明玉和安稳都不在身边,身边自然没有专业人士可用,这封信送出去,就相当于已经完全明牌了。
希望有人能快点注意到自己吧。
……
……
本来朝堂上已经默契的将隗氏起义军当成了谈论的大忌。
但是这一日的朝堂,三皇子齐云舟却惊人的主动向皇帝提起了隗氏父子。
齐云舟的举动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不仅仅是齐云舟阵营的政敌,就连齐云舟党派中的自己人都诧异不已。
之前那一桩刺杀圣驾的攀咬案,就让齐云舟陷入了极其敏感的境地,现在齐云舟竟然还敢主动在乐业皇帝面前露面。
这家伙真不怕激起乐业皇帝对他的反感啊!
也难怪,大多数人仍旧以为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党争,只有齐云舟的少数心腹知道他的野心与谋划。
他们哪里懂得,齐云舟已经不在乎乐业皇帝对他态度恶劣的风险了,他只要尽可能演好一个好皇子的形象,然后盼着皇帝赶紧死就行了。
齐云舟在朝堂上刚刚发表提议,提议以安抚政策招安隗氏起义军。
这话还没说完,乐业皇帝就将一卷书简砸了过来。
齐云舟避都不避,任由坚硬的竹简砸在脑袋上,竹简的锐端划破了皮肤,血液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乐业皇帝见了自己儿子的血,暴怒的面容也冷静了下来。
乐业皇帝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父皇!儿臣无碍!儿臣是为天下苍生着想,我齐国大地再也不能经受波折了!儿臣恳求父皇三思,如今国外仍有外敌窥伺,对我大齐江山虎视眈眈,国内先后历经狄灾,天灾,如今又有起义!”
“隗氏父子当初勾结狄灾之事或有蹊跷,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清查隗氏勾结狄灾之事!这可以当做朝廷对隗氏一门的交代,也可以彰显父皇皇恩无疆的仁德!”
“当初乃是闻家构陷隗家父子勾结狄灾,我齐国太平天下,就是因为这一场政治构陷而生起的祸乱!黄河决口,在民间流传是父皇从政不端,绝对是有心之人在乱传谣言!”
“闻家当初暗中运作,蒙蔽父皇,使得隗氏父子蒙冤速死,这一切的开端,都源自闻家!”
齐云舟一连串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的攻讦,着实使得朝堂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看着齐云舟,不过没有人言语。
因为这攻讦的大罪并没有扣到他们的头上。
哪怕是七皇子阵营的官员,也生怕在此刻受到牵连,毕竟这件事他们确实不知情,万一贸然为闻家说话,怕是会被拉下水。
哪怕是为了七皇子保存实力,他们也不能在此时站出来啊!
嗯,当然是这样!
闻家几位在朝中的权臣听到这一份毫无证据的攻讦,顿时‘扑通’、‘扑通’接连几声跪倒在地,连声呼喊冤枉。
他们倒是清楚得很,这件事经不起查。
从头到尾就是他们在暗箱操作。
本来隗氏就是无足轻重,谁想到他们竟然在法场逃脱,还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又拉扯起了一只起义军?
乐业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这几个闻家的人,哭喊冤枉,想要摆脱齐云舟的攻讦罪名。
听他们呼喊的冤枉,都在说黄河决口,民间传言的事,皇帝已然明白了构陷隗家勾结狄灾的这事儿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查!”
乐业皇帝一锤定音。
齐云舟立马跪下行大礼:“父皇圣明,皇恩浩荡,圣意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