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地面，粘腻的血色几乎将地表完全覆盖，光翎和千仞雪立即明白，此前六人就在眼前。
见惯了风浪，光翎尚能忍耐。
千仞雪莫名有些犯恶心，转过头不忍直视。视线落在冰箭凝结出的冰块上，她本想缓和一会儿，目光精准对上唯一完整的骨骸，大脑瞬间陷入空白。
她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无关于善恶，也无关于立场，只不过方才还在叫嚣的活人，如今就变成血雾肉泥一片，这种冲击带来的不适感，实在难以忍受。
直到商月在干净的位置落地，带来一阵冷香，几欲作呕的感觉才缓缓散去。
“阿月，你、你一个魂技，把他们全灭了？”
千仞雪出言询问，等待答案的却不止她一个。
光翎都看不清雾气内的情况，其余几位封号斗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朦胧中似乎有什么席卷而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想来，分明是被瞬间击杀，而后湮没在海浪般的魂力压力下，爆成片片血雾。
“他们中毒了，魂力运转越快，身体被麻痹得越快。”
对于自己干的事，商月毫不避讳，“哑药是我亲自配的，加上方才混在雾气里的另一种药物……可以理解为，我下了毒，剧毒。”
既然那什么长老都说，自己是妖女，那妖女当然不讲人情，且没有道德。
都说了是奇袭，自然动作越快越好。
“那我们呢？”
清楚商月不会害自己人，鬼豹依旧与她说笑，借此转移视线：“小丫头，叔叔的命也是命啊！爷爷们就算了，可要记得叔……”
话音未落，一朵绿莹莹的青莲融入身体。全身净化，全属性恢复百分之三十六。
鬼豹满意了，转头却挨了月关一记白眼。
月关：什么叫爷爷们就算了，你找打？
“好了好了，都有。”
一见这架势，商月急忙端水，凡是接触过血雾的人，除了她本人之外，都得到一朵净化青莲。
“按理说，只闻到第二种药物没有什么大碍。但他们身体里的毒随着血雾扩散，还是清理一下更稳妥。”
转身拍了拍千仞雪，商月一脸真诚：“美人姐，心理承受能力有待提升。”
千仞雪：“……”
虽然有毒素的功劳，以及青鸾等人的帮助，但商月在片刻之间团灭了六名封号斗罗，这是事实。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魂力高达九十七级的封号斗罗！
欣慰是有的，震惊也是有的。
再想起她方才说的，“前段时间受了伤，还没好全”，千仞雪心中白团子的形象，彻底幻灭。
……
失去顶尖战力，昊天宗再无反抗之力。
有七位封号斗罗，以及天使军团相助，石堡内的残余弟子被清理得很快。
昊天宗的四大附属宗族，早已经归属明堂，只待日后将其余附属小虾米解决，这座曾经名震大陆的第一宗门，就将彻底消失。
“商月大人，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活口。”
黑袍执事陆续离开石堡，金光灿灿的天使军团也再次列队。
执事领队前来汇报，商月点头说了句“辛苦”，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天使军团也向千仞雪禀报，说石堡内部已经检查完毕。
月亮还没升到最高点，灵鸢满意道：“快些下山，还能睡上一觉。”
黑漆漆和金灿灿的队伍，开始分批次撤离。
见商月没有走的意思，灵鸢又止步，问还有什么事。
“您先走也成，我等一会儿朔瞳。”
听见这句话，灵鸢突然意识到，那个称呼小丫头为“姐”的小姑娘，还没有出来。不仅是她，连她身边的小队都不在。
灵鸢疑惑回头，看了眼几乎沦为废墟的堡垒。
“朔瞳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出事了吧？”千仞雪下意识询问，却又被她自己否决。
昊天宗的宗主和长老已经成了血雾，魂圣以上修为的弟子，也都先后被长老殿解决。
石堡内部又有天使军团和黑袍执事处理，己方伤亡率并不高。以朔瞳的本事，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事。
商月但笑不语。
术业有专攻，比起这些偶尔出任务的执事，和只受供奉殿调遣的天使族人，杀手更清楚哪里适合藏匿。
朔瞳虽然没有接受过专门训练，但她的天赋，以及武魂优势，绝不比沧月门的杀手逊色。
又等了一会儿，高挑偏瘦的黑衣身影出现，混在一队尖尾雨燕魂师中，像只高傲的狸花猫。
她并不在意或来自半空、或来自地面的视线，目标明确地走来。
“姐，都揪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朔瞳手上的血还没有擦，绝不是遗忘，而是任务完成的勋章。
商月了然地笑，取出水囊给她洗手。
虽然可以用精神力将石堡覆盖，地毯式搜索一遍，可若是遇上类似青莲洞天那种，能够阻挡精神力的存在，就不如让人搜查可靠。
执事和天使军团说搜完，是他们任务完成。
朔瞳说搜完，那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执事队伍还没全部撤离，原本安静如鸡，见状“嗡”一声炸开。
间或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卧槽，这到底是谁？又狠又拽的调调，怎么跟我们白金主教那么像！
武魂殿有个白无常就够了，怎么又来一个黑无常？！
……
“行了，能走了吧？”
终于确认结束，灵鸢打了个呵欠，正要去揽小丫头的肩膀，却听身后一声呼啸，破空声飞速迫近！
崖壁与地面被皎皎明月照亮，如今又被乌黑覆盖，冷厉气息迅速蔓延。
商月头也不回，甩出一柄月刃。
“噌”一声，冷兵器对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剐蹭声。火星激射，带来微不足道的光明。
夜幕再一次被惊醒。
甩出月刃的同时，商月迅速回身，视力并不受夜色影响。火光映出漆黑色锤身，她第一反应是：有漏网之鱼。
然而看见巨大的蝙蝠肉翅，凌厉冰冷的杀戮气息逐渐厚重，即使是商月，也大感意外。
“杀戮之王？”
等等，杀戮之王怎么会有昊天锤？难道说，对方在被九头蝙蝠寄生之前，也是昊天宗的人？
想到这一点，商月再次吐槽修罗的不靠谱：堂堂神王，只说上一个考核者被罗刹神念干扰，却连是谁都没说清楚！
“这什么人，和杀戮之都有关系？”
非人的肉翅、诡异的魔纹、狰狞的面容，灵鸢心中一惊，掌心立即腾出火光。正要挪移离开的月关、鬼魅等人，也都立刻做出防御姿态。
“商月！不是要进行修罗神考吗，不是要击败我吗？为何不敢来战！”
昊天锤盘旋飞回，被杀戮之王单手握住。血红双眼紧盯商月，口中发出连声嘶叫。
短暂清晰的语句过后，是非人的嘶吼，仿佛某种力量即将破体而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在蠢蠢欲动，血腥的、糜烂的、令人作呕。
千仞雪凝眉道：“这人身上，怎么充满怨念与罪恶气息？像是、像是……”
“罗刹神。”
缓缓念出三个字，商月心中有了猜测：杀戮之王长久镇守杀戮之都，绝不会轻易离开。修罗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专门给自己添堵。
杀戮之王突然现身，大抵与罗刹神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