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祈白慌乱地别开眼,却又忍不住偷看,结果正对上虞清欢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紧张得嗓音都哑了,“我没有......”
语气明显心虚。
帕子是何等私密之物,虞姐姐肯借给他用,已是好心,自己怎么能想着私藏。
虞姐姐现在肯定是不高兴了。
郑祈白越想,心里越难受,懊恼,又很是纠结。
虞清欢唇角微扬,眼尾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看透了他的心思,却只点破了一半,饶有兴味地瞧着他。
郑祈白手足无措地攥紧手中的帕子,手心冒汗,僵硬着胳膊,想把帕子还回去,又有些舍不得。
虞清欢见他这副模样,微微歪头笑,乌发间垂落的珠钗轻轻晃动,衬得本就明艳的面容愈发动人。
“罢了,一条帕子,既然小郎君喜欢,就收着吧。”
她的声音轻飘飘,却不似开玩笑。
郑祈白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对上虞清欢的笑容,他呼吸滞住,胸腔里那颗心几乎快蹦出来了,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真......真的吗?”
虞清欢:“嗯。”
一条帕子而已,又不是什么肚兜之类的贴身衣物。
可看着郑祈白涨红的脸,虞清欢忽然倾身向前,故作不解地问,“小郎君,你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
说着,她还伸出了手,要去探郑祈白的额头,可还没碰上,她便停了下来,好似察觉这样不妥。
“应该没有。”
郑祈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都快探自己额头的手就这么收了回去,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将帕子收到袖子里,可当着虞清欢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怕被虞清欢看出自己的心思。
可郑祈白不知道的是,虞清欢早就看出来了,甚至觉得他纯情,反应有趣。
只是言语打趣了两句,就脸红成这样,和那几个脸皮厚得更城墙似的老男人是不太一样。
难怪陈袅喜欢,这种单纯的小郎君,是有些意思。
可毕竟是正经人家的小郎君,虞清欢还是收敛了,没再继续打趣。
亭子外,桑如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这郑郎君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任姑娘拿捏啊。
姑娘真是被二爷带坏了,如今竟逮着这种纯情小郎君打趣。
...
当天傍晚,虞清欢要走了,郑清容将她送到门口,还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
“阿袅不在,你好歹说个住处,这样我还能去找你说说话。”
虞清欢自然是不可能说自己如今住在程府,多少有点败坏程公瑾的名声,“我常来寻你便是,郎中也说了,我这身子得多走动。”
见她就是不说住处,郑清容猜到她或许是有难处,不能说,便没再追问。
“今日,我弟弟若是有些地方冒犯了你,还望你别往心里去,他没坏心眼。”
她还真怕虞清欢看出了弟弟的心思,以后都不来寻自己玩了。
听郑清容提到郑祈白,虞清欢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放心吧,你这弟弟性子单纯,说话好听,很是乖巧,还挺讨人喜欢的。”
郑清容:“?”
单纯,乖巧,说话好听,还讨人喜欢......
“你说的是我弟弟吗?”
郑清容对虞清欢的话持怀疑态度,她平日里都不知道被这个小混账气了多少次,连父亲都拿这小混账没办法,母亲好几次气到想把这小混账塞回肚子里去。
目送虞清欢上马车,郑清容感叹:阿欢真是太客套了,果真是心地善良。
等到马车走远,她转身回府,结果撞上弟弟眼巴巴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顿时无语。
“你最好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你和阿欢不相配,让父亲知道了你的心思,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郑祈白不服,觉得郑清容明面上和虞清欢相谈甚欢,实则瞧不上虞清欢。
“我和虞姐姐怎么就不相配了,她就是嫁错过人,女子嫁错人在所难免,我又不在意这些,阿姐说这种偏见话,未免寒了虞姐姐的心!”
郑清容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弟弟,“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聪明,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连宫里那位都想娶她。”
她嫌弃的目光上下扫视过弟弟,“你看看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好好努力,成日里跑出去鬼混,长也不出众,年纪还小没担当,哪里与她相配了?”
要是让父亲知道,弟弟对宫里那位看上的人有这种心思,打断腿都是轻的。
就算不提宫里那位,也还有个谢家二爷在前头,哪里轮得上弟弟。
郑清容的话像刀子一样,往郑祈白身上扎,扎得心口一痛又一痛,人都快碎了。
本以为阿姐是对虞姐姐有偏见,结果是对自己有偏见。
他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我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郑清容语噎,“......”
她觉得自己说得已经挺委婉了。
郑清容:“反正你把心思收一收,别让人家看出来。”
郑祈白语气低落:“知道了。”
...
回到程府时,天色已经昏暗。
虞清欢下了马车,直接朝着程公瑾的院子去,还没进去,就听见杨管家的声音。
“老爷,若是今日小公子来,可要拦着他去见虞姑娘?”
程公瑾淡声道,“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为何要拦?”
杨管家愣了愣,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那就好,老奴这两日瞧着您与虞姑娘走近,还以为您这是要同小公子抢人呢!”
真给他吓得不轻,生怕舅甥两人反目,尽管他也希望老爷身边能有个贴心人。
程公瑾捏着账册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抬眸慢条斯理地看了杨管家一眼,“抢了又如何?”
“嘭”的一声,杨管家手里抱着的账册掉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爷,又急忙去捡地上的账册,一时间不知道程公瑾方才这话,是真的,还是在说笑。
虞清欢就站在院门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她没想偷听,可就是听到了那样一句话,虽然不厚道,可这老男人说这话的时候,那种理直气壮又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语气,多少有点勾人。
就在这时,程公瑾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