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云和郡主急得直朝邢夫人使眼色,暗暗蹙眉,担心刑夫人会坏了自己的计划。
刑夫人根本不听云和郡主的暗示,咬着牙狠心说:“规矩就是规矩,这孩子留不得!”
锦初忽然觉得刑家也不是无药可救,一旦刑氏这孩子生下来,就意味着刑家名声遭了殃,刑家女儿注定要背负不守规矩,不知羞耻的罪名,连累刑家未出阁的姑娘不说,刑家还要被御史弹劾教女无方。
至于姬令,最多就是背负一个喝醉酒的糊涂账,逼急了,再把所有的事全都推到了刑氏头上,说是刑氏勾引的。
到时候所有的骂名都是刑氏背负。
“邢夫人,这可是王府的嫡孙,骨子里流淌的是镇王府的血脉,岂能随意去掉?”云和郡主冷了脸:“这可是一条人命啊,邢夫人就当真忍心吗,万一二嫂再遇到大出血,有个好歹,刑夫人就不心疼吗?”
邢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向云和郡主,气急败坏:“王妃生前最疼爱的就是郡主了,郡主怎么如此没良心?”
“你!”云和郡主也没想到刑夫人会反咬一口,她冷着脸:“难道你可以不顾及你女儿的性命了?”
邢夫人语噎。
一旁的锦初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云和郡主心疼未出世的小侄儿,不顾老祖宗的规矩,我倒是觉得情有可原,至于镇王府罔顾礼法,纵容二公子白日宣淫,不孝顺这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可以分开处置。”
白日宣淫四个字就像是一根针,戳在了邢夫人的心口上,让刑夫人脸色涨红,就连云和郡主脸色也是难堪:“表嫂,这是个意外!”
“刚才太医的话郡主没听见?”锦初反问。
云和郡主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本意是要让锦初做决定留下还是去掉这个孩子。
不论锦初做什么决定,都要背负骂名。
甚至她都想好了,锦初肯定是要为了规矩让刑氏去掉孩子,万万没有想到,她请来了邢夫人,反倒是支持刑氏留下孩子。
云和郡主蹭得站起身,对着刑氏说:“二嫂你也太糊涂了,这孩子是二哥给予厚望的,若是没了,你也无法对二哥交代,我全都为了你着想才带着你入宫求个生路,如今我也是为难,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云和郡主转身就要走,却被刑氏一把拽住了手腕:“妹妹,你不能走丢下我不管。”
“二嫂,我人微言轻,担不起责任。”云和郡主拨开了刑氏的手,眼神里却全都是警告:“晚些时候我让二哥来接你。”
转身拂袖而去。
刑氏的眼睛都快哭肿了,又看看邢夫人,欲言又止。
“飞霜,带二少夫人去偏殿洗把脸。”锦初道。
飞霜应了,扶着邢氏离开。
见状,陆氏和钟氏起身告辞。
两人离开后,锦初亲自将邢夫人扶了起来,刑夫人受宠若惊,面色尴尬,锦初却道:“夫人爱女,一片赤诚,如今遇到难题我也只能宽慰两句。”
刑夫人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看见了娇养长大的女儿嫁入镇王府后,得到的待遇根本不是尊重,一个出嫁了的小姑子也敢在刑氏面前作威作福,可想而知刑氏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此时飞霜进门送茶,奉茶时极快地低语几句,锦初眉心紧皱,心中已经是怒火滔天,她侧目看向了刑夫人:“夫人去偏殿看看吧。”
刑夫人眉心跳了跳,顾不得许多去了偏殿。
良久,隔壁传来了哭喊。
邢夫人咬牙切齿地赶回来,浑身在颤抖:“他……他竟敢如此对待我女儿!”
“一回生两回熟,二公子一贯作风也不是第一次了,夫人何不打听原配范氏下场?”锦初提醒。
刑夫人听后有些错愕:“这是何意?”
“这些年从二公子屋子里抬出去的女子,莫约十八个,都是妙龄少女,死后浑身青紫斑驳,除了露面的地方无一完好。”锦初将受害名单递给了刑夫人:“有良民,奴仆,丫鬟,扬州瘦马还有抢来的妇人,皆成他羞辱对象,刑氏嫁过去当日就被二公子羞辱,每每天黑都逃不过魔爪。”
“什,什么?”刑夫人瞪大眼,不敢置信。
锦初又道:“二公子膝下早就有了外室子,今年已经五岁了,今日刑氏被逼到我面前求个生路,夫人是个明白人,自然知晓王府存了什么心思。”
她根本不惧刑氏会不会小产,只要刑氏敢算计东宫,她就有法子让姬令成为众矢之的!
刑氏身子瘫软坐在地,捂着脸呜呜咽咽哭泣。
“这位二公子不仅手段狠厉,更是个有野心的,且不说东宫和镇王府的赌注,二公子可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借靠刑家谋事,夫人可要多多警惕才是,别到最后成了弃子。”
半个时辰后刑夫人带走了刑氏。
前脚刚走后脚姬令就要接人了,却被告知被刑夫人带走了,姬令蹙眉,还想进去却被朝曦拦住了。
“混账东西!东宫也敢擅闯,谁给你的胆子!”朝曦两手叉腰,一脸鄙夷地看向了姬令。
姬令看着朝曦的穿着打扮立马就猜到了身份,他皱眉冷笑:“我来找我夫人,你懂什么,还不快让开!”
姬令的手朝着朝曦伸去,眼底划过一抹杀气,看着朝曦白嫩嫩的脖子,勾唇笑。
砰!
手未碰朝曦,姬令的身子就被踹出去老远。
滚了几圈重重跌落在地,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喉间涌出腥甜,一口气没上来吐了大口血。
姬令咬牙切齿地看着来人,一袭锦色长衫,头戴玉冠面容清隽带着股杀气,再仔细看,朝曦还有几分像他。
“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姬令手撑地起身。
“父王!”
朝曦朝着姬承庭身边跑去,怒气冲冲地指着姬令:“这人不安好心,执意擅闯东宫。”
一句父王让姬令脸色微变。
眼前的人竟是太子!
姬承庭抬起手摸了摸朝曦的头发,薄唇轻掀:“来人,杖二十,撵出去!”
“是。”动手的是长威,按住了姬令,手上的板子运了十足力道,朝着姬令后腰处打。
惨叫声划破上空。
不到十个板子人就晕了过去,长威看向了姬承庭,对方没说停,他毫不犹豫地扬起长板继续打。
足足二十个板子后,长威又将人拎了出去,丢在了宫门口,镇王府的侍卫看见了姬令,吓得赶紧将人给接走了。
东宫内锦初听说了姬令被罚,惋惜道:“二十个板子太少了。”
“是长威用足了内力打的,足够他受的。”姬承庭解释。
锦初耸肩这才作罢,说起了今日的事:“镇王府一家子烂心肝的东西,也就出了小王爷一个有良心的,刑家那边也不知会不会妥协。”
“不会。”
“为何?”
“刑将军极爱惜自己的羽毛,若知晓被镇王府利用,要脸累刑家,必不会罢休,孤已经让御史准备奏折,明日早朝会参奏刑家。”
姬承庭倒是没想拉拢刑将军,只是没想到镇王府和刑家自己闹矛盾了,要怪就怪姬令太不争气了。
姬令被打晕了抬回去,云和郡主吓得不轻,找来太医给诊断,伤了筋骨若不好好调养极有可能后半辈子都要躺在榻上。
云和郡主有些不满,还没见过姬令这么愚蠢的,竟还要擅闯东宫,还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白白挨了一顿打都没得申诉。
次日清晨
弹劾刑家的奏折多如牛毛,刑氏怀有两个月身孕的事也瞒不住了,按日子推算,婆母还没过头七,就耐不住寂寞两个人勾搭上了。
怀了也就罢了,私底下去掉神不知鬼不觉,偏偏要闹出来。
刑将军一张嘴根本抵不过百张嘴,一张脸阴沉得没法看,朝着镇王看去时,已隐有不耐。
镇王立即上前解释:“此事是个意外,姬令喝醉了酒才一时糊涂。”
“王爷,太医昨日亲自诊断,这可不是一两次……”大臣羞得老脸涨红:“身为人子居然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简直让人心寒。”
“枉顾祖宗规矩,刑家也有责任。”
两人被百官攻击得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等下了朝,镇王铁青着脸回到府上,好巧不巧的看见姬令正在喝药,身边围着两个娇媚丫鬟。
气的镇王一巴掌拍在了姬令的后背上:“混账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姬令惨叫,触及镇王要吃人的眼神,缩了缩脖子:“父王您听我解释,这件事是有误会。”
“何来误会?”镇王气不过,他说呢,昨儿非要入宫说看什么花,结果是去跑到东宫耀武扬威去了,还将把柄送上门,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儿子?
镇王深吸口气派人去叫云和郡主来,对着女儿也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祖宗礼法不可逾越,你们两个怎会如此愚蠢?”
云和郡主一句辩解都不敢说。
“你即刻去一趟刑家,将人接回来,这孩子不能留。”镇王道。
“父王。”云和郡主急了,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嫂这一胎不能落在王府,这孩子不能白白没了。”
镇王神色幽幽地盯着云和郡主,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陌生得有些可怕,云和郡主咬着牙说:“这事儿不能责怪二哥,二哥也是有苦衷的。”
“父王,郢弟得了跟母妃一样的怪病,需要时时刻刻被保护才能安然无恙,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就是致命缺陷。”云和郡主磕头,娓娓道来:“二哥已经找到了一名神医,可以用双生蛊来治好郢弟的病,只要让二嫂和郢弟同时服用双生蛊,到时用未出生孩子的心尖血给郢弟服用,就可以让郢弟对桃花粉有抵御反应。”
镇王眉心紧皱,半信半疑。
“父王,神医说只有和郢弟有血脉的孩子才可以用双生蛊喂养,可以及时治好郢弟,如今只有二嫂腹中那个是最合适的,二哥也是为了郢弟着想,才会背负不孝名声。”云和郡主哭着说:“如今时机未成熟,二嫂肚子大了,迟早是要瞒不住的,所以女儿才斗胆去求太子妃,我们这些做兄长姐姐的背负骂名无所谓,只要郢弟能成事,早晚能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