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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老祖的呼吸骤然粗重,死死锁定下方的林霜。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欲望。

“混沌道体……”

紫袍老祖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舌头贪婪地舔过干裂的嘴唇,声音里满是病态的亢奋。

“不,不对。”

“比古籍上记载的,还要纯粹!”

“这股生命气息……还他娘的融合了青鸾血脉?”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紫袍老祖仰头狂笑,声音癫狂。

他本来的计划,只是血祭一座城,用万民精气去催发他皇妹的混沌道体,以此强行冲关。

谁能想到。

天上,竟然掉下来一个成色更好的!

一个品质更高、能量更精纯的“鼎炉”!

只要吞了她,什么狗屁道尊,就是真仙下凡,他都敢上去掰掰手腕!

下方。

那股赤裸裸的占有欲,让林霜浑身血液都快凝固。

她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本能地抬头,望向角楼之上的唐冥。

那里,是她唯一的希望。

然而。

唐冥压根就没理会空中的紫袍老祖。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欠奉给下方的林霜。

他的头微微偏着,越过混乱的战场,越过倒塌的宫墙,望向皇城最深处,那座早已被废弃的祭天台。

好似那里的风景,比眼前这个化神巅峰的老怪物,要有意思得多。

“前辈……”

林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唐冥终于动了。

他收回远眺的姿态,低下头,给了她一个短暂的注视。

那副神情,没有半点波澜,看她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别死了。”

他吐出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然后。

在林霜、紫袍老祖,以及所有幸存者骇然的注视下。

他竟一步从那百丈高的角楼飞檐上,迈了出去。

没有化作流光。

没有撕裂空间。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的,闲庭信步的,一步踏入了虚空。

然后,身影凭空消失。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在敌人已经现身,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这么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别死了”,然后就走了?

林霜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空白。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被紫袍老祖锁定还要冷上千倍万倍,瞬间将她吞没。

原来。

她真的,就只是一个比较有趣的玩具。

一个可以随手丢下,看看能挣扎多久的……棋子。

高空之上。

紫袍老祖也懵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对方或是色厉内荏,或是暴怒出手,或是直接带着女人跑路。

可他妈的,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选了最离谱的一种。

直接把这个极品鼎炉扔下,自己跑了?

这是何等的蔑视!

这比当面指着他鼻子骂娘,还要让他感到屈辱!

“混账!”

紫袍老祖的脸皮狠狠一抽,瞬间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精彩至极。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等本座吞了这女人,定要将你神魂抽出,日夜用九幽浊气灼烧万年!”

他疯狂咆哮,却终究没敢真的去追。

那个男人太诡异了。

光是那份无视一切的从容,就让他心里直打鼓。

既然他走了,那就先拿下眼前这份天赐的机缘!

紫袍老祖的注意力,重新落回林霜身上。

滔天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炽热的贪婪。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笑。

“小丫头,别怪本座心狠。”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阴冷又刺耳。

“要怪,就怪那个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的男人吧!”

话音未落。

他猛地一挥袖袍!

“杀了她!”

不对!

他眼神一厉,立刻改口。

“抓活的!”

“谁能为本座拿下她,本座赏他三百年精纯功力,助他破境!”

轰!

三百年功力!

这四个字像是一剂最猛烈的????,狠狠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那些原本还对灵木屏障心存畏惧的异化妖兽和邪修,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吼!”

它们彻底疯了!

咆哮着,嘶吼着,用法宝,用利爪,甚至用自己的肉身,不计代价地撞向那道本就摇摇欲坠的绿色光幕!

法术的光芒与血肉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咔嚓——

一声无比清晰的脆响。

灵木屏障之上,终于炸开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林霜的心,也跟着这声脆响,彻底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

与此同时。

皇城深宫,祭天台。

唐冥的身影,已然站在了这里。

此地荒废了数百年,石阶上爬满青苔,四处都是断壁残垣,是整座皇城灵气最稀薄的角落。

唐冥径直走向祭台中央,停在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前。

石板上的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平。

在任何人眼中,这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抬起脚。

轻轻一踏。

轰隆。

整座祭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块重达万斤的石板竟缓缓向一侧滑开,一个深不见底的、盘旋向下的漆黑洞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股腐朽的腥气从洞口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某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悲鸣。

唐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迈步而入,身影被黑暗吞没。

随着他的消失,那块石板又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是祭台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通道很深,盘旋向下。

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粗糙的开凿痕迹,显然是被人用蛮力强行打通。

石壁上,正渗出漆黑黏稠的液体,散发着腥臭,那是被污染的龙脉之血。

越往下,那股腐朽与怨毒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空气中,开始有扭曲的黑影从石壁的阴影中挣扎脱出,发出无声的尖啸,朝着唐冥这个不速之客扑来。

可这些黑影刚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内,便如冰雪遇阳,无声消融,连一缕青烟都未留下。

唐冥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不紧不慢。

不知走了多久。

通道的尽头,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极度怨毒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神魂之上。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