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柳益的惨叫声中,夹杂着暴怒的咒骂。
“冯阳,你这是要违背宗规,做同门相残之事吗?”
“孟端月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现在可是要杀了我,你们要是不加以阻止,便与他都是同伙!”
“你们难道就不怕,宗门知晓你们今日所为,会重罚于你们吗?”
“啊——救命,救我啊!”
烈火灼身,柳益痛苦的嘶吼着,他想要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却被火雨完全的束缚着肢体,根本就是想动弹而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杀了我,宗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人只觉得这人的脸皮厚极了。
连南然也是有些无语住了。
这男人,莫不是忘记了,刚刚他还叫嚣过,说只要宗门不知道,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他难不成是以为,冯阳与孟师姐她们现在就把他杀了,回去后会不如实禀报,而是说自己残杀同门?
还是无缘无故的那种同门相残?
更何况——
她可还在这里呢!
就算他她人微言轻,哪怕站出来作证,宗门的那些高层长老们也不见得会理会。
可她手里有大白狗这个王牌啊!
旁的人站出来作证,这些人也许不会相信,那宗主大人亲自说的,这些人总不会还不相信吧?
那可就有点儿倒反天罡了。
孟端月想说什么,冯阳抢先一步,语气恶狠狠的:“那你恐怕是想错了,又或者是你人老年纪大,记性不好了,不过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已经忘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吗?”
“你、你——”柳益当然没有忘记。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忘记,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才会更加觉得恐惧。
冯阳他们为鱼肉,他为刀俎的时候,他自然不觉得,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对,可现在身份地位,全都不一样了呀!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当然希望,这些人能够为宗门规矩所约束。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冯阳冷笑:“好叫这位内门师兄知道,你不过是因为,私自脱离队伍,不听指挥,落单之后遇见了大乘期的妖兽攻击,当场死亡,尸骨无存呐!”
他一脸恶意的,把不久之前,柳益跟孟端月说过的话,全都还给了他。
“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赶紧找个好看点儿的姿势受死吧!”
冯阳呵呵笑了两声:“当然了,我们自是与师兄你不同,师兄且放心就是,你的尸身,我会仔仔细细焚烧殆尽,绝不会喂给哪只妖兽,当嘎嘣脆的。”
“你!”
柳益怒极:“你们难道就不怕事情传回宗门,宗门不会饶了你们吗?”
“冯阳,你这是在残害同门,有违宗规,宗门执法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还有你们这些,全部都是帮凶!”
众人颇为无语的看着他,觉得这人实在是脑子不好。
既然他们都是帮凶了,难道还会好端端的,跑去找宗门执法队自首不成?
更何况——
“柳益,你不必在这儿说这些颠倒黑白的话,把我们当成傻子似的,在这儿挑拨离间。”
“是你言语先辱及南然师妹在先,吃了南然师妹徒弟的教训,却丝毫不知反省,更加变本加厉的,想要与同门相残。”
“更甚是,私瞒着宗门,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契约了长尾翎鹿,更是以同门性命,喂养自己的契约妖兽提升修为,其行径简直是罄竹难书,天理不容。”
“咱们如今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替天行道。”
柳益慌不择路般狂吼:“就算我有罪,那也该是宗门执法队来判处,而不是你们在这里动用私刑。”
“你们此举,就是在无视宗规,残害同门手足!”
“宗门不会放过你们。”
他想的很好,只要暂时的保住了性命,待到回了宗门,他自有办法斡旋。
更何况,他的确是说了,长尾翎鹿之所以修为提升的如此之快,是因为吞食了不少御兽宗同门。
可那又能如何呢?
只要这些人没有证据,又能奈他如何?
柳益丝毫不知,他先前嚣张得意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传回了御兽宗。
嘉荣长老如今,已经带着人找过来了!
“宗门会不会放过我们,那也是你死之后的事儿了。”
冯阳心一狠,砸落在柳益身上的火雨,便更加的密集了。
“啊!长尾翎鹿,你是死了吗?还不赶紧的救我——”
“不能,你们不能杀我!宗门有规定,不许同门相残——啊!”
柳益惨叫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从低转高,又从高渐渐变低,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冯阳调动着漫天火雨,逐渐凝结出长剑的形状,正准备一刀了结了柳益性命时,南然走了出来。
“住手!”
冯阳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后便是藏不住的惊慌。
“师、师尊……”糟糕!师尊该不会是以为,他是在残害同门吧?
也不知道柳益刚刚叫嚣的那些屁话,师尊到底都听进去了哪些。
可别是只听了柳益的一面之词啊!
“南然师妹!”孟端月满是惊喜的看了过来,待到将人仔细打量了一圈后,方才觉得安下心来:“你没事儿就好了。”
随后,她也解释起来:“……柳益这是自作自受,此人不除,日后势必会成为御兽宗的心腹大患!”
冯阳闻言,不由得松了半口气。
有孟师伯出面解释,师尊应该会相信他不是残害同门吧?
南然却摇了摇头:“柳益是该死,但他有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咱们不能动用私刑,至少,要把他带回宗门去!”
孟端月有些不大赞同的皱起眉:“如今,柳益是因为受了重伤,连带着他的本命契约兽也被限制了发挥,咱们这才将人给控制住了,若是不立即杀了,只怕后患无穷!”
“事急从权,南然师妹,这个时候可不是大发善心的时候!”
长尾翎鹿虽然因为柳益的重伤被牵制,可想要突破他们的封锁,甚至哪怕是她师尊赶来了,只要长尾翎鹿想,也可以带着柳益逃脱的!
南然点头:“我知道,我没有大发善心的师姐。”
“之所以留下他,是因为——”
她声音微顿,想了想措辞:“柳益之前所言,被他所残害的同门,至今还不知是谁。”
孟端月眨了眨眼,像是有些没有明白过来。
“我的意思是说,师姐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南然轻吐了一口气:“柳益说,他的契约妖兽吃了许多同门,所以才会修为提升的如此之快,仔细观察他这只本命契约妖兽,也的确能够看得出来,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气。”
“但想要将一只妖兽的修为,提升至如此之快,如此之高,并不是杀几个,十几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可若是,宗门里短时间,有大量的人失踪亦或者是意外身亡,早就已经引起了宗门高层们的注意。”
“就是在御兽宗上下,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肯定也都或多或少会听见些许风声。”
“如此,岂能不早就造成了恐慌?”
“人人必定会因此而自危。”
“可师姐仔细想想,最近一年时间,可有过这样的事情?”
“这只长尾翎鹿的修为虽然很高,可是根基不稳,虽有大乘期三阶的修为,但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至多不过元婴五阶。”
“更由此可见,这只长尾翎鹿,也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修为才猛烈增长的。”
“如此,柳益自己亲口供述,残杀了御兽宗的同门,但实际上,宗门却又并未出现大量弟子的失踪——师姐以为,这种情况合理吗?”
南然按着南疏的要求,大致分析了下不能杀柳益的缘由。
“如果说,那些被害的宗门弟子,只是被柳益,用什么见不得人的办法,给遮掩了行踪,那事情倒也还简单了。”
“只要仔细查查,总归还是能查出来的。”
“怕就怕!”
南然目光凌厉了几分:“这些人明明已经死了,成了长尾翎鹿口中的祭品,但实际上,仍旧还有人,在利用他们的身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御兽宗内!”
如此,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孟端月等人听了南然所言,顿时惊住了。
尤其——
柳益在听见南然所说的话后,明显的慌乱起来:“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只需要仔细的审审,就能够知道了。”
柳益本来还想破口大骂,但转念想到自己身后的那位,又不太慌了。
回御兽宗好啊!
只要能够回到御兽宗,他自然有办法安然无恙。
即便那人反水,不肯保他,有长尾翎鹿这个大乘期的本命契约妖兽,他也无所惧!
大不了就是逃走。
届时,他将消息传递给大人,也自有落脚之处。
更有可能,会因为他及时通报了消息,从而得到大人的重用。
柳益不闹了。
安安静静的,反而感谢起南然来。
幸亏,幸亏有这个蠢货出现!
不然,他怕是真要被冯阳那个愣头青给杀了!
还有长尾翎鹿这个废物!
这都什么关键时候了?竟然还闹起脾气来了!
真是一点都不知轻重缓急!
亏他从前那么尽心尽力的投喂它,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当初就不该看它是个雌性,想着就算大人给的办法培育不出厉害的妖兽,等到能够化形了,做个炉鼎兽奴也很不错。
且,用双修的方式,可以更好更稳妥,也更加温和的,将长尾翎鹿身上的修为,过渡到他的身上。
没有任何的弊端。
至于长尾翎鹿会不会受到伤害——管它呢,又不关他的事儿!
柳益早就想好了,要物尽其用。
若是长尾翎鹿死了,那也只能是它不争气,没有那个为他舍身忘死的福气。
怨不得任何人!
柳益想的很好,却没有想到——
“你想与他解除契约关系吗?”南然走到因为被柳益连累,且因为本命契约关系,被柳益用秘法控制,转嫁了大部分伤害在它的身上,此时非常的虚弱萎靡。
冷不丁听到南然的话,它有些几分不大确定。
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解除契约?和他?]怎么可能呢?
要是能够与这个狗东西解除契约,它早就解除了,哪怕是死,它也不想在为这个蠢货卖命,且注定了即使卖命,也没有任何的好下场。
南然语气坚定的说道:“对,和他,你愿意解除契约吗?”
长尾翎鹿盯着南然看了好一会儿。
[你能让我跟他把契约解除吗?]说完,它又觉得根本就不可能。
[他不会同意与我解除契约的,哪怕你们用酷刑逼迫,他也不会松口的]
长尾翎鹿很清楚,它是柳益最后的倚仗。
他可是还指望着自己能够带他逃离出去,去找那个人呢!
“不用他同意!”南然话说的坚定,实则没什么底气。
她不由得低头看向怀里的大白狗,无声的询问:咋帮它解除与柳益的契约,还不需要柳益这个契约主本人同意啊?
南疏传音给她:“你说解除就行了。”
“啥玩意儿?”南然有些破音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大白狗,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一同看过来。
孟端月他们还在商量着,该如何处理柳益,才能让他没有办法逃走。
他们此时,都已经相信了南然所说,只是想留下柳益,并送回御兽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谁知道柳益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后手?
他如今会被困,完全是因为被冯阳这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加之,那只大乘期的长尾翎鹿,似乎也不是十分的配合他,这才有了他们扭转局势的机会!
冷不丁听见南然几乎是破了声的惊呼,顿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柳益做了什么。
-?|||?
再看柳益好好的,还被火雨束缚着,动弹不得,便不由得好奇,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南然尴尬的笑了笑:“没、没事儿的!”
“我就是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个石子,崴脚了。”
众人虽然有些狐疑,却也没有再追问了。
南然则是揪着大白狗的耳朵,低声磨牙道:“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可以直接说解除?”
那禀告过给天道还生效了契约,还能是她说一句解除,就能直接解除的?
扯淡呢吧!